主持人:阿姨您好,听众朋友们好,我是Edward。本周有很多新闻,然后产生了很多值得问的问题,那么先请教阿姨的是最近可以说是遍及全美国各地的一件大新闻。本周在美国的数十所大学都发生了支持巴勒斯坦的学生抗议活动,包括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等一些地方警察进入了校园维持秩序,造成了一些冲突,逮捕了不少的学生和老师,引发了不少争论。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从这个抗议活动的组织情况来看,比如说他们有统一格式的帐篷并且他们企图长时间地占领学校,并且冲击一些政治家的家等等,甚至还有人阻止犹太师生进入学校,这个背后看来似乎是有邪恶轴心国家的操纵。那么想请问阿姨对这次的学生抗议活动有什么看法呢?这种推断有没有道理呢?谢谢。
刘仲敬:1968年其实就是学运能够建制化的最后一次,以后——这个有点像巴黎公社一样,巴黎公社其实是中世纪欧洲自治法团社会搞出来那些城市战争的最后一次。正好是在民族国家兴起的时候,民族国家兴起以后,封建自治法团的势力普遍衰退,以后类似事情就逐渐消失了;虽然马克思把它当成是未来的代表,但是实际上是过去的最后告别。1968年的学生运动也是这个样子,参加的人以为它是结束的开始,实际上它结束的是自己;结束的是大工业化时代,大量伴随着大众民主产生的高校扩张,集中的大量学生和相应产生的学生运动的最后一次。在此之前高校是贵族的,是跟贵族俱乐部相差不算太远,它的各种活动都是封建性的;在此之后大工业化时代消失了,由学生分流产生了大工业化体制,这个体制在欧洲是在19世纪中叶开始的,比如说1830年左右的英国工业革命,然后逐步普及欧洲大陆逐步开始的,经历了长达百年的时间,而对于沦陷区来说的话只有十年,就是邓小平体制那十年。经历过邓小平体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分流——从初中毕业开始分流,初中生男的到拖拉机厂去当工人,女的到纺织厂去当工人,以后你一辈子的命运就注定了。越过这条线,这条线其实比高考命运线更重要的线,只不过谈论高考命运线的人阶级地位比大多数人要高一些,是小资产阶级以上的阶级,对于占人口大多数的工农群众的生活是没有感受的。
其实对于大多数工农群众的生活来说,中考命运才是最重要的。初中毕业到此结束,初中毕业以后分流一部分进入技校、中专之类的,进入中专已经是人上人了,进入技校就是高级工人。然后越过高中这条线以后,进入高考线,进入高考以后,通过高考就是领导阶级、国家干部、企业管理人员之类的,就是铁定的上等人了。这个体系就是大工业化时代的学生体系、大学生体制,它代表就是青春期的人口分流,分流出来就对应着社会的各等级。
同时它假定你在青春期学到的那些技术是一辈子管用的,像德国工会体制,发展的最完善的德国那样。进入工会一辈子有包养,一辈子的命运就永远确定了,你是钢铁工人或者是某某技术工人,你永远都是这样的;然后这个时代维持了一百年,在战后开始破裂,六七十年代以后逐步瓦解。首先全民进入高校,而不再是包括传统的劳动阶级的子弟,这件事情是五十年代初,美国实行退伍军人全面上大学体制开始的。从此以后就像是大工业化体制的大学取代了封建贵族大学一样,后现代的大学已经开始了,只不过它的效应要到60年代,越战反战运动以后才显示出来。越战时期大学生体现出来的仍然是大工业化大学生体制的这个精神,以后大学教育碎片化了、终身化了,大学教育失去了意义,这些事情在70年代的新技术革命和产业结构变化中就已经产生出来了。
工业时代的技术是怎样产生出来的?理论家爱因斯坦、海森堡这种人,大学研究所、技术员、化工厂技术员。本来染料工厂的技术员随时可以转化为军火厂的,跟潜艇工厂、军工厂的技术人员相结合,他们是有固定途径的,他们全都跟拥有某种传统的大学有关系。跟封建时代的牛津、剑桥、海德堡、极少数精英不一样,工业化的大学包含了大多数其实本质上是专业技术学院,来源比较卑微,来自于封建的行会,不是来自于封建贵族的学院,像英国和德国是工业化的中心,他们大学有很多最初的时候像中国纺织大学那样,跟某些特殊行会,跟中世纪的行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特殊行会,在某些技术方面获得专业性、突破性的结果,然后至少是直到六十年代还是一张王牌。在某某特殊技术方面,比如说某某染料技术、某某机械技术方面独步全球,而这个独步全球的来源跟中国医生特别擅长于治疗农村妇女农药中毒有非常密切关系,就是因为该学院比如说就跟某某煤铁产区有特别密切的关系,因此两百年来他们积累的实践经验、技术积累之多是别人比不上的。
工业化时代的产业结构就是这个样子。在日本就是所谓的“产经学”体制,在五十年代达到高峰。七十年代后,形势发生变化了,当然这个本身也是神话,但是神话是有意义的。新一代的技术员来自于中途逃学的比尔·盖茨这类学生在自己家的车库里面捣鼓出了什么东西,他们不拿文凭,像圣菲研究所(SFI,Santa Fe Institute)这样的后现代研究所跟爱因斯坦、海森堡时代的研究所不再一样了。它是像类似「极客组织」这样的东西,是网络结构,多中心、波动性很大的网络结构,跟比尔·盖茨这些人所代表新技术革命一样,在这些体制当中,文凭和出身传统变得不再重要了。当然大多数人没有赶上这个趟,还有很多人还在走硕士、博士然后博士后研究这条工业化时代形成的传统道路,但这条传统道路其实已经走不出什么名堂了,包括像在德国这样的最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今天的德国就有大量的三四十岁不结婚,永远做博士后,但是不再像他们的前辈一样,做了几年以后就会转为正式大学或研究所的教授,他们将会变成终身的学术游民、变成世界上的不婚族。而科技进步的中心已经移动,新的产业比如说像美国机器人产业,苹果公司之类的,他们像马斯克那些公司一样,跟传统的比如说克莱斯勒和福特这样的,由工会工人和资本家联合主持的大公司生产模式也是不一样的。
它的技术员不是大学文凭出来的人,而是凭自己的经验在各种网络当中,像马斯克那些技术员一样,三教九流,从网络冲浪当中把自己的点子不断拿出来实验。他们背后也有一个全球化生产的依托体系,而不是依托过去的封建行会和专门产生某个产权,而是从尼日利亚搞点什么人、拍拍脑袋、比特币、在南非和肯尼亚可以搞到什么东西,我们就要在那里搞一些资源。地点一般来说是在美国,但是资源、人力、运作方式全都是全球化。我们要注意,这个运作方式其实跟(antifa )安提法是一样的。它们不是传统那种有实体的,有工会的公司企业,它不是公司企业,它是一个平台,马斯克搞的东西其实很多都是平台而不是公司企业,平台起什么作用——整合。它里面有很多小公司,比如说德国的某一个几百年的家族企业和日本某一个家族企业为它提供了高精度的模具这些东西;印度个和俄罗斯的某一个天才飞速的跳槽,跳到美国来参加他们的合作团队;从美国海军或者是前宇航局削减预算中跳出来某个技术专家,一脑子都装着美国航天局或者冷战时期的某些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因为冷战结束不再有前途的科技点子;然后从中学逃学的美国高中生,不喜欢按部就章大学体制的大学研究人员之类的,三教九流凑起来。是这些人制造了2000年的高科技泡沫繁荣,也是这种模式在支持,比如说美国的制药业、机器人产业,也就是这些东西,产生了所谓美国制造业外流的幻觉。
这些东西不仅是为美国服务的而且是为全世界服务的。那么这时候的大学生变成什么样了?大学生脱钩了。牛津大学的毕业生不再去印度或者是牙买加当总督了,那么他们变成了什么人了?他们去乌克兰当志愿者去了或者搞出了各种各样的平权组织诸如此类的东西。过去的社会逻辑失去了作用,围绕着过去的社会逻辑形成的社会阶梯变成一个有起点、没有终点;本来社会阶梯是从一楼到二楼,二楼到三楼,但实际上从一楼起来以后,它悬在半空中了,像那些40岁的的德国博士后一样永远不会达到终点,因为原来的二楼、三楼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变成了或者说他们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全民产生的大学生,还能够拥有过去封建贵族大学生那留下的一点点威望,但是他们作为上升的社会阶级——我们注意,在世界秩序发源点的欧美,已经不再具有原有的意义了。因此过去在大工业时代像人民战争、全民战争的百万大军,同样私立的像小国家一样的钢铁工会、纺织工会、铁路运输工会之类的都不存在了,瓦解成为一系列小的团体、转瞬即逝的团体,它们能够形成平台的,像安提法这样势力比较大,往往被人以为是过去那些团体的继承者,但他们不是,他们只有平台,平台上面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大部分是泡沫的东西。转瞬即逝的泡沫小团体、碎片化的政治这是后现代取代现代的主要特征,因此对相当于几百万大军的二战时期的美国和苏联,一战时期英国、法国、德国那种百万大军和巨大工会对应的,像五四运动和1968年学生运动、越战学生运动、黑人平权学生运动那种具有整全性的、有组织的大规模学生运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今天费拉右派做了各种歪曲性描写的、「彩虹旗下」(注:同性恋游行)的各种生态。这些生态包括比如说在香港也是这样的,它没有什么真正的组织,组织起来很容易,因为它只要搭一个平台,不需要建什么组织的;有平台,各种泡沫会依附到平台上来抱一抱。但是泡沫中间大部分也都是转瞬即逝、昙花一现的小团体,安提法或者任何诸如此类的组织,对于它们的成员是完全没有社会民主党或者共产党或者封建工会拥有的这种影响力的。我们要注意封建工会是像所有的封建组织一样,是几代人的组织,它们有强烈的贵族性格,尽管在封建贵族体系中间他们是相对意义上的下等人。他们像是《冰与火》这样的封建主义的小说当中描绘的管家或者侍女,世世代代都当老爷的管家,但他们永远不会当上老爷,但是他们对他们所依附的家族封建结构有纯粹封建性的自豪感,提供的保障也是封建性的。
而大工业化时代的大型全民性的群众组织,像工会、军队这些他们本质上跟民族国家是同构的。而后现代的这些小组织是此起彼伏、不能描绘的,无论是被划分为右翼的所谓种族主义的白人至上各种组织,还是被划为左翼的blm (black life matters)和诸如此类组织全都是这个样子。最典型就是现在彩虹旗飘扬,大学城里面彩虹旗下产生的各种组织,那些组织是什么?一些喝啤酒或者喝饮料的年轻人熬了一天一夜以后,就到大学城经常必备的那些各种有特色的艺术品商店啦,不管什么艺术品商店、化石商店、异国情调的小餐馆、中餐馆、越南餐馆、印度餐馆当中去拍拍脑袋,然后在附近草地上搞出来的东西,几个条幅拉起来以后,一个组织就成立了;然后依附一个平台,然后有些新闻媒体报道,然后一个月以后他们就不存在了,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们不需要很多钱的,像传说中的比尔·盖茨车库里面的发明家一样,只有极少数最终壮大的,最后可能会变成比较传统的公司,大多数都是不需要钱,也不需要维持时间的。安提法这个平台,它也不需要像社会民主党那样,论数量来相当于一个很发财的资本主义大企业的、大量的几百万公人的会费,以及用通过这些会费进行的各种商业投资,形成一个本质上虽然出身工人讲社会主义,但其实就是一个资本主义财团的那么多钱,也不需要有共产国际那样,比如说持续性的像共产国际对中国共产党那样持续性长达几十年持之以恒的援助,需要有飞机大炮来援助蒋介石军队,那样大规模的援助,维持一个平台的费用是蛮低的。
而且平台财政也是多元化的,它是经不起资本主义意义上的财政平衡和会计原理的,它的账簿永远是一团乱、一团糟,像一个是似乎随时可能干涸,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暴雨或者是一场洪灾,就有几条大河或者很多水从天而降又突然涨起来了,这时那时候快要干掉的沼泽地里面的各种泡沫都会漂浮在水面,诸如此类的平台他们的财政状况就是这个样子。有的时候他们的财政状态就像是同盟会一样跟黑帮没有区别,谁也不知道钱从哪来的,有的时候突然又变得像是比较正规的工会组织或社会组织那样,有大量的看他们有前途的投入进来的大笔资金。它们的账目是很难像是比如说共产国际的开支账目那样查出来的,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此起彼伏的泡沫组织。但是要让他们发挥比如说传说中的外国代理人作用,那是基本不称职的,就像是你不能够把一个香蕉插在毛尖上,指望它能够戳穿铁皮一样。
比如说从克格勃的角度来讲,支持另类右翼和支持左翼泡沫的效果完全相同。他们不是像是列宁和季诺维也夫共产国际一样,是真的准备建立一个新政府和新社会;他们只要把对他们具有威胁的各种力量,就比如说西方现的建制派力量,扰乱它、分散它的力量。至于说是要求川普不再支持乌克兰,或者说是BLM(黑命贵)打倒拜登效果是完全相同的。事实上它们也是经常两头用的,至少比如说,白区党对另类选择党是下过功夫的,就像是克格勃对戴高乐将军曾经寄予厚望一样。但是它对左翼、同样是已经泡沫化的左翼,成建制的左翼组织的瓦解,本来社会党这样的左翼组织曾经是是干涉和渗透的重点,是全球共产主义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衰退的一个关键,留下的是后现代时代的这些泡沫组织。这些泡沫组织如果你说安提法有没有中国打了些钱,那是无从查考的;费拉右派、川普党像牛爷爷那样的川普党,想要打进——共和党正统派里面有没有匪谍,当然有,像华人教会里面的匪谍一样多,这一点我反而可以确定,因为我跟右派的关系反而是比较密切,跟左派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反而说不清楚。我的推测是两边都有,我认为费拉左派和费拉右派都是匪谍渗透的重点,就像是廖承志、饶彰风他们那个时代在香港一样,一面民主建国会的工商联那些费拉右派资本家,想要像今天的费拉右派一样,通过解放区的大市场赚钱。解放区的大市场虽然打倒地主资本家,它还有大量的物资,满洲的大量物资、华北的大量物资、棉花之类的这些东西可以通过天津大量出口到香港。如果有人愿意绕过英美的制裁和国民党对解放区的封锁,去把这批物资用便宜价格盘下来运到香港去那是可以发大财的。于是他们就愿意跟华润这样的红色企业、匪谍企业和廖承志、饶彰风这样的地下党领导人合作。
尽管他们是右派,但是解放区对于他们来说比起资本主义体制要好得多,别的不说,满洲斗地主斗出来的钱、那些财宝,三文不值两文地卖掉了;华北日本人建立起来的棉纱企业产出的东西也是三文不值两文地卖掉了——好便宜呀!就像邓小平时代出售的中国廉价劳动力一样。资本主义的地方,比如说印度和马来西亚的产品可没有那么便宜哦,便宜总会有人要占的,于是费拉右派就来了;当然也有费拉左派,那就是公联会诸如此类的那些金主。他们双方的下级人员在香港彼此之间像仇敌一样,都想把对方置于死敌而且都相信对方是阶级敌人,但是他们的领导人是同一批甚至是同一个人,廖承志和饶彰凤。饶彰凤左手拿着《华商报》,右手拿着《工人日报》,就是这样的。马来人民军是他的人,痛恨马来人民军想要搞军人政权下的华人资本家跟红色中国搞贸易的,像陈嘉庚兄弟他们那种人也是饶彰风手下的人。
同样的模式在现在仍然起作用。费拉右派经营的是沦陷区的劳动力市场,他们可以根据美国保守派正统的自由贸易理论,打倒工会,消灭工会,无限推行自由贸易主义的这些撒切尔主义、里根主义的逻辑无缝衔接;反过来,左派,新左派、泡沫化的新左派,同样也有他们的人。通过两方面的工作,目标是同样的目标,但是他们不太重要,因为跟比如说二三十年代围绕着社会民主党的工会的至关紧要的斗争,围绕着项英时代在上海和香港的那些至关紧要斗争不一样,那些斗争之所以重要,是胜利者真的可以有所赢的,但是现在是胜利者只能有所扰乱,你即使是完全控制了那些平台,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些分泌出来的泡泡,在舆论场上可以制造出一些泡沫来,但是实际影响就等于NOTHING。
就像是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的那种《乡下人不为所动》(出自《卡拉马佐夫兄弟》),舆论家所说的话,法庭基本上不会理睬的,就是我从来没有听信过任何川普会弄倒乌克兰或者是为普京工作的胡言乱语。我想,今年前几个月还是诸如此类,我曾经做过一个访谈,可能那次访谈是剿匪学院做的吧,我就说过,就是川普如果要执政,他们必然会在大选进行到某一个阶段的情况之下,跟建制派就某些问题达成妥协。这个妥协是以默契的形式达成的,因为他不具备一个革命家的班底,他始终是想要利用建制来推行他的政策的。好,关于乌克兰的妥协,川普、约翰逊议长对拜登放水的妥协,就是这样子的,川普在能够进行统治而不引起水门事件以前,他一定要跟建制派和他表面上痛骂的深层国家做出多种默契,这就是默契之一。同时,比如说拜登在宾州对军火工厂和工会的工人大肆讨好,用川普一样的口气表示说,打倒中国的钢铁企业或其他的什么企业,给他们加高关税。他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情。宾州的军火工人,斯克兰顿就是一个大军火厂,几十万工人的就业在那里面呢,从乌克兰战争可以赚到很多东西。谁都不会失去这个大票仓的,所以川普一定会妥协。中间的那些泡沫,包括费拉右派鼓噪出来的那些泡沫,和费拉左派鼓噪出来的泡沫,他们说的是完全相反的东西,但是实际上,你预先就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有任何结果。接下来,类似的,川普为了让自己能够当上总统,跟深层国家做的不露痕迹的默契,在乌克兰战争以后还会有好几大票,我们可以拭目而待。
所以,我认为,不是我认为,我很有把握地说,白区党是在(包括在川普周围,像牛爷爷不就是一个吗?川普周围的)美国建制派右派(就是说搞自由贸易的布什、切尼那种右派)和正在取代这种右派的非传统右派(金里奇、川普这种人)身边——以价值观(基督教保守派的价值观)为标准、而不是以经济上的自由主义(低税率)为标准的这个共和党的民粹主义右派身边,都布了人;美华当中的右派,华人教会的右派(讲基督教的价值观,但是内部布满了红二代、红三代和匪谍)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抓手。这是渗透美国传统、美国民粹主义右派的渠道。而那些华商、侨领之类的,做沦陷区买卖的侨领,包括最近死得不明不白的(赵安吉)、跟麦康奈尔有关系的赵家的那些人,论经济上的地位更高,是里根主义者、撒切尔主义者那一类,发展到克林顿主义这种全球化时代搞全球贸易、全球分工,可以发大财的这批人,渗透到共和党传统建制派布什总统那一拔人旁边的那些人。
这两拨人都是有的。而且,如果真要论钱的话,他们拿到的钱可能会比煽动和支持Antifa或者是巴勒斯坦这种非传统左派泡沫的钱要更多。因为,理由就是,比如,说你要真搞中美贸易这些事情,那就像是民主建国会在香港那样,一方面受到香港政治处的追杀,另一方面搞各种各样的走私贸易、贩卖违禁品之类的东西,那都是需要大笔金钱的;而你要搞一批学生,比如说要举起彩虹旗,或者支持巴勒斯坦,那真的像五四运动一样,花不了多少钱的。我对巴勒斯坦学生运动毫不感冒,就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它有任何重要性,就是因为它的组织形式跟彩虹旗下的那些东西是一样的,全都是此起彼伏的泡沫组织,要收买或者是支持很可以,稍微撒一点钱就可以像是,在干涸的湖泊中间来一场暴雨那样,一下子无数的泡沫就搞出来了,但是他们能够持续的时间是很短的,造成的扰动肯定是比川普党人(人家至少可以控制众议院的很多议员、搞出很多事情来拖延,拿乌克兰战争跟南部边界问题讨价还价)能够造成的影响要低得多,基本上是对主流政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而且,就在同时期,哪怕是这个泡沫式的影响都是流于形式,基本上是只存在于媒体上,而不存在于实际上,就是说它根本没有把同时期存在的比如说关于堕胎问题形成的类似组织,或者同婚问题形成的类似组织吸收掉,哪怕在它运动的最高峰时期。只不过——我们要说,犹太、基督教的传统是西方历史的根源,两希(希伯来和希腊)是西方历史的根源。这是什么?这是一个主体命脉所在。关于主体命脉所在,任何小事儿都会被媒体放得很大的,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你放心好了,肯定比曼谷发生的事情要更容易得到报道。曼谷发生的爆炸或者是菲律宾发生的死几百人,绝对不如耶路撒冷死一两个人得到的关注大——所以媒体的报道严重地放大了真实发生的情况。真实发生的情况只是一些小小的泡沫组织,而且根本就没有能够像1968年的学生运动那样,把比如说围绕堕胎权产生的类似组织吸收过来。就我看到情况来讲的话,围绕着堕胎权的斗争,反对把堕胎的标准(限制标准)限制得过于严格的各种左派组织,他们在美国左派的势力圈内部扎的根要比巴勒斯坦学生运动要扎得深得多,在整个围绕着巴勒斯坦冲突发生的学生运动当中,没有一丝一毫发生动摇,泡沫是从他们的头上飘过去的。
我认为,白区党在这方面的判断力比我还要差得多。他们如果用了钱,我不知道用了多少,那这笔钱是完全浪费了。如果要我来主持白区工作的话,我一定会在堕胎权组织上面下点功夫,那些东西能够维持的时间还比较长,而且,比如说对亚利桑那这样的战场州、摇摆州,是可以发挥相当大的作用的。但是,也是同样地出于历史原因,中国白区党对巴勒斯坦问题是有点知识的,对于跟宗教价值观关系非常密切的堕胎权问题是毫无认知的,所以他们实际上对于应该在哪里下手,心里面都没有概念。如果他在这方面花了很多钱,我相信这些钱是完全浪费的。普京和俄国人做的效果要好得多,扰乱作用也要大得多,但是他们永远也达不到能够使他们的扰乱变成现实、能够产生实际影响的那个层面,所以等于是你事先就已经下定决心把资源投入了一条不会有结果的道路上,是因为,如果你像共产国际那样把资源投入能够起结果的地方的话,你的资源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你就只能够这样了。所谓的「捞鱼摸虾,耽误庄稼」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我一直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跟费拉右派的舆论圈恰好相反,我事先就知道,我一直就知道,这些东西不会有丝毫的结果,浪费时间去关注它是不必要的。现在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真正至关紧要的东西是什么,包括大蜀民国,真正至关紧要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够在敌后、大后方制造出由豪杰组成的情报收集小组和军事小组,这才是真正的关键。其他的泡沫都可以,跟皇汉打架还是跟匪谍打架,动嘴的这些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美国的情况来讲的话,基本上是大局已定,乌克兰问题和巴勒斯坦问题,事先的发展途径就已经决定了,舆论方面的和社会方面的泡沫对战争的轨迹和政治运作没有一秒钟和一丝一毫的影响,完全可以为了节省时间把它整个pass掉、可以完全不予考虑,没有必要关注。关于巴勒斯坦的那些学生社团,它们会很快消失的,他们等不到美国大选进入白热化,他们就会重新消失在围绕着堕胎权或者是平权婚姻产生的那些社团的阴影之下,在自生自灭当中消失。它甚至不能够得到传统的左派或者是哪怕是极左派势力的全力支持,对于左派和极左派的生态圈来说,它自身也是一个分裂的力量,绝不是一个能够操纵美国政治的良好的抓手或者是渠道。
大多数学生运动参与者,包括我太太在香港参加的港独学生运动,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室友们都到广场去睡了一晚上,我也跟着她们去睡了一晚上,对于他们要求的是什么、得到的是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对自己的诉求都是不大清楚的。只是比如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我要维护受到迫害和凌虐的弱者。以色列左派最伤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因为1967年以后的以色列,形象不再是一个正义的弱者,而是逐渐地变成了越来越强的强者。
这里面的关键就要看,那些组织的上层有没有一个具有政治意义的引导方案?他们没有。亲巴勒斯坦的美国学生运动被美国媒体看得很重要,只是因为耶路撒冷以及圣经价值观这一条线,在美国政治传统中间的重要性极大。他们自身运动上层的组织者是非常后现代民主,也就是说组织者跟参与者没有明显区别,就像是举行野餐或者是野营的社团那样,谁是领导者谁是参与者基本分辨不清,组织度比起港独时代(2014年的香港港独)还要差得多,这样的组织没有办法引导出任何有效的政治结果。大多数临时产生的组织者,对于除了要保护弱者这个模模糊糊的感觉以外,没有什么政治目的、也没有什么政治训练。而且他们彼此之间是山头林立,要把他们重新整合起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组织,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主持人:好的,非常感谢您的解释。那么我也有些共鸣,因为听到您提到这个堕胎权的问题,因为我身边也有一些朋友组织了一个反堕胎的组织,然后他们就是一些基督教的大学生,而且呢他们都是在本地扎根很深的一些人,有时候他们会在学校里进行一些活动。但是这个活动呢,偶尔也会遭到一些反对者的破坏,那些反对的人破坏的手段,一般来说都是相对来说比较下三滥的,比如说会撕他们的海报、或者是故意去阻挠他们在街边的一些演说等等。这就让我感觉到,确实像这些费拉左派或费拉右派所支持的也好、所担心的也好,这些东西很多它确实是一些非常泡沫化的、而且是一些从阶级层次上来说也是比较低的、而且也并不是一些很具有在地性和可传承性的一些东西,因此我们确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去关注这些事情。
那么还有一件也是最近引起很多人关注的一条新闻,也想跟阿姨讨论一下。就是最近呢,就在之前几天呢,美国的国务卿布林肯又对中国进行了一次访问,那么从各方面的消息来看呢,中美双方基本上好像都是各说各话,没有达成任何有价值的共识。我比较关心的是,后来布林肯在记者会上有表示,中国为俄罗斯制造了各种军火部件,那么美国要对此做出一些应对,那么还指责一些中国企图干涉美国大选等等。对于他放的这些狠话呢,您是否认为在今年的这些美中交涉以后呢,美国会进一步加深对中国的制裁?那么美国的制裁对于沦陷区的经济崩溃进程,会不会有比较大的影响呢?
刘仲敬:布林肯根本不是去谈判的,川普倒是真的在谈判,并且一度曾经抱有施加压力以后达成协议的可能。但是事情到现在,布林肯根本不是去谈判的,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而已。中国方面用的不是列宁主义的外交传统,而是中华帝国的外交传统。如果你对我好,像是尼克松那样,哪怕你不当总统以后,我也像对待西哈努克亲王那样把你当成大人物。用东方人妾妇之道,什么鸡鸭血汤(注:招待西哈努克用的上海小吃)之类的、几十个人到海里面去捞鲍鱼什么的、在你的路上清理雪一样,把你当成一个baby来服侍。这一套服侍的感受是西方人,比如说是只有在退休以后在泰国娶一个泰国情妇才能够体会到的,在自己的西方社会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如果你得罪了我,那就像是对奥巴马那样,你下飞机的时候我们故意不给你红地毯,对川普那样,你来了,我们的随行人员还要去抢你的箱子。对布林肯就是这样子,我降低接待你的级别,让你感到不爽,这样的小动作对于外交实质一点影响都没有。当然它反映的也不是美国的党派斗争,奥巴马、川普和布林肯全都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它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是民主党共和党的纠纷吗?根本不是。布什和克林顿得到的是全球化上升时期大家一起发财的好待遇,而后期的奥巴马、川普和拜登得到是全球化下降的时期,双方眼看要闹离婚时期得到的坏待遇,仅此而已。但是美国人哪里会缺你这点吃喝,所以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前期的奥巴马得到了「听涛观海」的待遇(注:胡锦涛向奥巴马赠送书法作品),后期的奥巴马连红地毯都没有了,但是奥巴马会因此少赚点钱吗,他在美国照样可以赚很多钱的,谁也不会在乎这点事情。布林肯来就是把话说明白。其实中国跟俄罗斯干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是新闻,在开战最初几个月也就基本成型了。美国到现在才一步步把反应升级起来,是出于自身的需要,比如说在大选前维持物价平稳的需要,因为中国血汗工厂对于维持美国的低物价发挥了很大作用,这也是克林顿和布什跟中国搞好关系的原因之一。
所谓中国支持俄罗斯的军工企业是怎么一回事呢?直接和间接。间接的,当然军工企业要能够维持得住,需要有国家预算能够维持平衡。就是说卢布不能崩,但是卢布是弱货币,卢布是一个天然气货币,在俄国天然气不能出口到欧洲,只能出口到印度和中国的情况下,卢布是维持不住传统价值的,所以需要通过卢布的主要联系货币。卢布的主要联系货币,我们也要注意,在叶利钦政权时期和普京政权的早期,卢布的主要联系货币是美元,那个时期就是普京在卡廷死难者(Katyn massacre, 1940)的纪念碑面前下跪的时代,这是在模仿德国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犹太人纪念前下跪;它对应的是纳粹的德国继承人重新加入了西方,苏联的俄国继承人也重新加入了西方,那是俄罗斯融入西方的黄金时代,普京这一跪代表的是俄罗斯的欧洲身份,就像勃兰特这一跪一样。
现在普京还会去跪吗?不,俄罗斯的西方身份已经随着乌克兰战争消失了,他也就不再去跪了。他的意识形态也就由「自由民主,我们俄国人跟波兰人一样都是斯大林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受害者呀」,变成了」再怎么说斯大林和沙皇都是帝国维护者,只有帝国的破坏者像列宁这样的才是坏蛋」这条路线上来了。随着这个转型的中间时期,俄罗斯逐步放弃美元改用欧元。在俄罗斯统治者的心目当中,欧洲是比美国更好说话的。然后现在欧元维持不住的时候才转向人民币,但是人民币根本不具备国际货币的地位。
怎样才能通过欧元来维持卢布的价值呢?这就需要有中国的欧洲美元。白区党在欧洲经营着大量的金流,包括比如说在英国、在匈牙利、在立陶宛这些地方都有大笔资金、基金可以运用,可以运注当地经济,搞企业采购、搞投资、支持当地就业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胡锦涛时代和习近平时代早期,中国对欧洲外交的「拱心石」,中国能够打击台独藏独、能够发展中欧关系、能够把一带一路延伸到意大利,全靠欧洲美元的运作。中国的计划是远离亚太、对远东问题没有利益关系的西欧大国,比如说英法德这样的西欧大国,可以通过经济利益把他们羁縻;对于自身地位比较软弱的,像立陶宛匈牙利这样的东欧小国,可以利用美元武器来敲诈勒索他们。但是关于立陶宛的纠纷就是这个勒索没有起作用的结果,错误估计形势的结果。
但是无论如何这笔美元是在的,这笔美元在阿姆斯特丹证券市场上交易,支持了俄罗斯欧元,否则俄罗斯将会不得不不断地出售他的天然气欧元来支持动荡的卢布,纳比乌琳娜(Elvira Nabiullina)和盖达尔(Yegor Gaidar)留下来的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对此是束手无策的。无论你哪一派经济学家,俄罗斯经济部都需要有一波硬通货(欧元硬通货)来维持它的卢布货币。印度的给俄罗斯提供的卢比发挥不了这个作用,中国提供的人民币也发挥不了这个作用。因此,中国必须利用自己对美贸易赢得的欧洲美元,在阿姆斯特丹的证券市场上和伦敦金融市场上来支持俄罗斯欧元。俄罗斯有了欧元的支持,国内的经济才能维持平衡,国内的经济维持平衡以后,财政和军工体系才能顺利运作。
照布林肯的说法,这笔欧洲美元的运作大概有6000万美元。那么6000万美元,就是布林肯愿意提出来的这项数目,也就是说他在他抓到了证据那一部分项目中间挑出了这个样板,像川普抓出来的华为中兴一样。我们要注意中国支援伊朗的昆仑银行之类的,绝不是只有一个华为,川普挑出了华为做样板,布林肯也挑出来了这个样板。所以照他挑出来这个6000万美元的样板,再加上俄罗斯本身的预算大小,我们可以合理估计,中国通过欧洲美元来支持俄罗斯欧元,真实的数目大概是几十亿到几百亿美元,其中被美国人挑出来的是一部分。
挑出来这一部分说明,布林肯的手段跟川普对华为的手段一样,是渐次展开的,抓重点而不是准备一刀砍死。这方面的原因也很简单,美国自身需要维持美元的全球地位,不希望在中东问题震荡,石油美元不断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引起新的金融风暴。由于全球化长期以来积累的矛盾,美元体制包括美国国债体系此刻已经是在岌岌可危,最近的日元危机和美联储在缩表问题上进退两难就是这方面的体现,在这方面美国不敢做很大的动作。所以他只抓出了一些比较铁证如山的项目拿来发出警告,这也就预示着他采取的手段也是像是川普对中兴华为的手段那样,也是抓重点,比较小的和证据不足的先放开,先抓几个重点进行重点制裁,不会是一步到位的。这是金融方面,金融方面是进入上层的,不是直接的。
物资方面,那么我们可以说它不是从乌克兰战争开始的。就是中俄两国在全球化时代,军工采购体制都是这个样子的,只保留极少数重点国企,因为我们已经承受不起苏联式的那种大规模军工企业压垮国家财政的经济负担。一般的东西,不要说是军用口粮了,军用口粮就是吃饭的东西嘛,军人也是人,他吃的饭跟学生吃的饭不需要有很大差别的,当然民营企业去办好了,国家只负责采购就行了。还有很多东西,比如说最近被炒出来的越野车和其他小东西,都是民企去办的,中国的情况也是这个样子的。
民企去办,那就早在乌克兰战争以前就是这样的,比如说塔吉克和很多中亚国家,都采购了俄罗斯在乌克兰使用的中国越野车的同款产品。这个产品的问题其实是蛮大的,因为它其实是按照警用防暴车的标准设计的,如果真要去面临着军事上的效果的话,在战场上面对火力的话,它是传说中的「皮薄馅大」,送上门去的一个馅饼。塔吉克人这么用,是因为他准备打一场顶多是阿富汗式的治安战,在首都和几个要害城市搞几个镇暴车,这样就足够了。而俄罗斯在乌克兰,最初也是打算像进攻捷克斯洛伐克一样,乌克兰会很快投降,然后就只需要去用镇暴车镇住了,但是结果却打成了一战式的战争,那么这样的皮薄馅大的车就是派去送死的。中国在缅甸和埃塞俄比亚送去的装备,结果也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对于民企来说的话,民企是什么样的企业?它就是阶级地位很低的,是像疫情时期,武汉肺炎时期那些给全世界生产口罩,中国的廉价劳动力和工厂为全世界、不仅是给中国,生产各种各样的口罩。然后疫情结束以后他们全部over了,没有销路了,所有的工人都失业了。这些失业造成的效果是什么来着呢?就是地方政府没有了这些企业少一批财政收入,因为多了些失业者,治安上压力很大,它体现为张献忠地区的扩大和治安的恶化。但是就像严打时期一样,因为它涉及的是社会最底层,所以没关系,社会底层多死几个、多卖些人肉包子关系不大的,只要不影响到中心城市,谁也不会在乎他们的。我们已经看到生产口罩的那些小企业死了一大片,他们那些失业工人去了哪里?加入张献忠大军,有谁关心他们了吗?海外华人没有关心、温和派中国人没有关心、西方当然更不关心,over。如果你制裁这些东西的话,造成的效果是一样的,就算他们全部倒台了,效果也是习近平和美国人全都不关心的。
当然乌克兰战争的扩大,同时西方尽管制裁总会有漏洞,但是俄罗斯能够捞到的东西少了很多。因此中国向俄罗斯出口,包括俄罗斯人本来是用欧洲车的,现在都用上红旗车了,中国企业趁机捡漏。这个捡漏可是纯粹按照市场经济方式进行的,它不需要白区党进行什么干涉的,一心想赚钱,而且今天赚不到钱,明天我的工人就会失业的这些小企业家起了主要作用,我卖一些廉价货给俄罗斯,比如说机床。现在西方舆论把机床这些炒得很重要,但是我对中国的机床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我知道中国是生产廉价低质量机床去出口,同时自身从德国进口高质量机床。俄罗斯以前在战前一直是坚决不要中国机床的,他也要德国和法国机床,现在主要是欧洲人不给他了,他用中国的劣质机床来取代的话,这基本上是自杀性的。我觉得怎么说呢,你要看詹姆斯·邦德的电影和所有间谍电影都是怎么说呢,你用不合格的产品晶片之类的东西塞到敌人那里去,那是坑死他的做法。我觉得布林肯指控的这一方面其实是说反了,在这一方面他应该给习近平和中国企业家颁一个大大的勋章,仅仅是用中国机床来取代德国机床这件事情,中国就把俄罗斯的军工企业给坑死了。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俄罗斯士兵的伤亡率增加了25%。25%是从哪里来的?一部分是因为俄罗斯受过训练的专业军队已经打光了,征兵起来都是新兵。全民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到1915年英国贵族子弟组成的精兵,以凶猛的来复枪战术在索姆河顶住了德国军队的精兵已经基本上死完,1916年以后德国军队对英军的评价就是,从加拿大来的美洲新兵,编制在英国军队的加拿大军队才是真正的攻击师,英国本土来的军队只是二级师,不足为患。什么叫二级师?答案是老弱病残,第一批征兵的时候体检不合格淘汰下去,或者年龄不合格。第一批征兵的时候军官全是英勇的贵族,士兵呢则是20岁25岁年轻人当中体检纪录最好的那些人,40岁的、平底脚你去报名的话,人家会把你赶出来,要你干嘛,乖乖回家去跟妇女一起去支援后方。到1916年、1917年,40岁、50岁的人全都来当兵了,身体不好的人,只要不是晚期梅毒不治之症的,一点小病轻伤不下火线全都来了,这些人组成了二级师。德国人就认为只有加拿大来的精兵需要忌惮,现在来的这些二级师,即使是同样打着大英帝国的名号,我们不用把它当回事。
俄罗斯现在的这些兵,从中亚追求俄罗斯绿卡的中亚打黑工的人那里征来的各种兵、什么叙利亚非洲兵这些的就是二级师,它的作战素质和训练水准,明显低于过去反恐战争时期练出来为数不多的、在第一年就拼光了的精锐部队,所以这些人的伤亡率自然也比较高,因为技术水平比较低。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俄罗斯在中国的支持之下病急乱投医,需要量很大,什么样低质量的东西都得用,制造出来的武器,朝鲜的炮弹、中国的机床,严重地增加了俄罗斯军队的死亡率。
因为俄罗斯军人的阶级地位比起中国农民工要高一些——卖口罩的中国农民工失业以后变成张献忠被砍死了做成人肉包子,像广西说是馅饼里面还是什么地方吃出了人牙齿这些事情,我相信就是说不会有人真的去为了做人肉包子而杀人,原因是因为中国农民工的阶级地位还达不到这个层次,就说是专门杀你把你做成人肉包子的成本都还太高;但是比如说如果你失了业变成黑帮成员,在帮派械斗当中被打死了,那么你的肉是可以被废物利用的,埋掉我们还要额外花钱,扔掉只是白白腐烂,何必呢?非洲奴隶贸易、刚果河奴隶贸易怎么兴起的?就是因为非洲部落打败了别的部落,把它的人要抓来祭神或者是杀掉,照例是要杀掉的。这时突然来了一批代理人说是,卖给我们吧,我们把他们卖到巴西去,还额外给你们一笔钱,比起吃肉来说你们赚得更多。他们一想,这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卖卖卖卖,卖了就卖了。
同样这些在张献忠斗争死了的这些人,本来尸体要腐烂的,或者埋葬还要花钱的,把他们的肉割去,顺便就拿去做成馅饼之类的,然后连牙齿都留在里面了,多多少是个废物利用,跟非洲酋长卖奴隶是一个道理的。这些人的阶级地位比俄罗斯士兵要低下得多,所以欧洲媒体对于俄罗斯士兵的伤亡率增加还有点概念,对于中国农民工的失业率增高,在帮派斗争当中治安恶化当中的死亡率增高,以及出现了在改革开放黄金时期和全球化黄金时期几乎绝迹,在陕西和广西这些地方开始重新出现人肉包子这些事情完全置若罔闻,这就是阶级地位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