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阿姨早安,我是剿匪学院。本周想请教您的问题,是关于匪区最近在推动关于人民币的贸易结算这方面的事情。近期贵匪推动各国来抛弃美元,然后改用人民币来做贸易结算。目前有巴西、阿根廷、叙利亚等国家有意愿响应,但实际上也是只有跟中国的贸易他们会采用人民币来结算。今年3月,在跟中国的国际贸易中,以人民币结算的数量首次超过美国,人民币在俄罗斯的货币市场的交易份额,已经从去年初不到1%,现在提升到了40%,这个消息还被一些大外宣的媒体作为一大政绩进行宣传。但是根据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的资料,人民币在世界贸易中所使用的比例呢,从两年前的大概1.3%,略微增加到今年二月份的4.5%,但美元到目前则仍然占据了84%。
令人感到困惑的是,中国他作为最大的商品出口国,他让进口国去采用人民币来记账结算,等于自己要收回人民币而赚不到美元。就阿根廷而言呢,他们用人民币去购买那个中国的商品,等于是可以不用去消耗自己本来就不多的美元储备。那么这样的结算方式等于是中国拿自己的外汇的储备,去补贴俄罗斯、巴西、阿根廷等国,根本就难以长期地持续。那么您老人家认为,习近平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我记得您之前访谈的时候也提过,二战前德国也采取了同样的一个贸易方式,想要绕开美元的控制,那结果就爆发了战争(注:访谈197期)。那么您认为习近平现在采取这种挑战美元的行动,会让美国有可能采取主动的战争手段吗?
刘仲敬:这个当然是有利于制造全球经济危机的。因为全球体系是各方配合的、各取所需、各人都有些便宜占。中国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基本任务是什么呢?就是争取外汇是一项政治任务。90年代的中国还是极端缺乏外汇、极端缺乏美元的。换句话说,中国实际上处在一个想要加入美元体系而得不到、没有硬通货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外汇极度短缺的状态,所以加入美元体系是当时中国的需要。而把美元体系扩展到中国、把中国的极为廉价的剩余劳动力转化成为廉价产品进入世界市场、把人民币变成美元金融殖民地,使过剩美元倾泻到全世界,尤其是在1989年以前不属于世界市场的、但是却拥有巨大的劳动力、也有一些市场的东方国家,在经济上的好处是非常大的,所以这是各方面一拍即合的结果。一拍即合的结果就是造成了金融国美国对全世界的金融霸权,美国可以用货币政策将国内的经济危机转嫁到全世界。
这种现象其实早在十几年以前,比如说宋鸿兵那本《货币战争》(2007)是直接影响政策的著名的民科之一,就是在中国其实外贸形势最好、跟世界体系处在最蜜月期最高峰的时候写出来的。其中心思想就是中国在国际分工发挥比较优势的时候吃了大亏、处在贫下中农被剥削的地位。金融国太占便宜了,印钞票就能把生产国的产品、辛辛苦苦干活拿出来的产品极为廉价地弄到手,当然这是完全忽视了双方背后由长期历史积累起来的信用差异。当然替代办法是有的,就是总有一天我们要强大起来以后,让人民币也像是美元一样充当世界货币,中国早晚有一天像美国取代英国一样,至少要变成平起平坐的世界强国。这是胡锦涛时代典型的国家战略的基础。现在我们虽然这么做,做一个打工国家、做一个民工国家,像俄罗斯做一个出口石油气的国家一样,但是这是暂时的。
中国的国家战略跟俄罗斯不一样,俄罗斯是一个守成的战略,依靠油气,就像普京自己那篇博士论文所写的那样(Mineral and Raw Materials Resources and the Development Strategy For the Russian Economy, 2008),用油气获得迅速的收入,用这些迅速而大量的收入来支持苏联时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眼看就要垮台的军工科研体系,依靠军工科研体系维持原有的大国地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苏联本来就是弱点的轻工业或者其他项目去慢慢发展的话,几十年不一定发展得起来,而原先最大的资本就是军事的工业已经垮掉了,这样很不划算。所以俄罗斯是个守成大国。而中国是个进取大国,进取到一定程度、就像韬光养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应该付诸实施。
但是为什么他这个学说是一个民科呢?就是因为人民币的地位跟美元不一样。输出货币就要有巨额的贸易逆差,这两者是同义词。什么叫输出货币?我把货币拿出去换货物,就是要有巨额的贸易逆差。这跟生产国以产业立国的国策、和劳动力过剩的社会现实——随时可以会转变成张献忠人口的劳动力过剩,这不仅是一个经济发展的必要,而且是一个国家安全的必要。中国不像是印度,印度人不搞产业的话,他可以继续去过自己原来的村落里面的穷日子,一辈子也用不到什么货币,原有的生活方式仍然能够维持。中国经过一系列革命和社会重组以后,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过剩人口不能无论以多么廉价的方式投入世界市场,他们就只能在国内制造改朝换代的流民战争了。同时,要对付流民战争,当然就要有北洋新军才行,只有近代化的国家才能对传统流民战争拥有军事优势。如果不接纳入世界体系的话,苏联遗留来下的军事机器也渐渐会生锈,那么官兵对流民战争的军事优势会逐步消失。所以这首先是国家安全的需要,其次才是经济方面的需要。
但是时间长了以后,作为谋求美国的生产国,积累了大量的美元,反而成为国家的负担。就像是隋炀帝出征高丽(598-614)前夜,隋文帝以来大肆聚敛——后来被李密占据了洛口仓,李密慷慨地打开洛口仓仓门,为了证明他这个有仁有义的领袖跟隋炀帝这样的暴君不同,向人民免费发放仓库里面的粮食,结果发了几十年都还没有用完。那么这样的巨大财富将会变成国家的负担,除了发动一场针对高丽和突厥的帝国主义战争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中国积累了大量美元,也变成了国家的负担,跟冷战经济学时代亚洲市场——比如日本韩国和台湾在冷战时期也积累了大量的美元,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是依赖美国市场发财的。得不到美国市场,准确地说得不到英美所拥有的国际市场主流、被困死在日鲜满体系内,是战前的昭和日本必须搞统制经济(注:経済統制,けいざいとうせい),最终不得不发动战争的原因。而消除战争的理由,就是解散日本帝国,而把日本、连同后来越战时期亚洲四小龙变成为美国生产的产业国,是建立美帝国主义体系的必经之路、是必要条件。
巨大的美元储备使中国变成一个分裂的国家。它有一半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台湾,像60年代的台湾一样是依赖美国市场的附庸国;但是另一半是正在中国化的列宁党体制,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中国王朝才能维持自己的正常生存。但一个大陆上的大一统帝国跟大陆边缘的小国不一样,整合进世界体系是极为困难的;政治和安全方面的需要,跟经济方面的需要形成截然对立的状态,这是中国的国家战略的根本致命伤。大量积累的人民币和廉价劳动力的出口瓦解了中国社会,在国内导致了人民币紧跟美元的持续通货膨胀,而跟把通货膨胀转移到全世界的美元不同,人民币哪里也没办法去;于是积累的人民币在温家宝任期以后就变得很清楚了,是地方产业发展、债务暴增、央行负责买单、人民币通货膨胀不断循环进行的根本病根。只要中国作为附庸经济体的局面不改变的话,这个病根是无药可治的。
它导致了中国在国际产业链上的分工,一方面是在量的方面不断膨胀。卖什么不是美元呢?只要能赚到美元,卖什么货有什么区别呢?重要的是得到美元对不对?大量的便宜货能够得到美元,而少量的高档货还竞争不过别人的高档货。比如说中国造的MRI(注:核磁共振)这些医疗仪器显然是卖不出去的,尽管我们做了很大的投资,只能用国家政策的方式配给,强迫各医院订购,投资很大赚不到钱;我们卖出去的袜子却是投资很少赚钱却很多,比较优势自然地指向廉价农民工这方面。这当然也就是因为中国没有高端技术人员,但是却有大量的廉价初级民工的缘故,这就是中国的比较优势。
比较优势使得中国像一个放大版的南非一样。南非在种族隔离时代被世界市场所排斥,它也搞了一个单独平行市场,在那时南非还能够自己做心脏移植手术,有一些高端人才,像苏联一样。苏联也有很像样的、质量很不错的火箭发动机和军工科学家,但是全民却贫困起来。一旦跟世界市场接轨,一方面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俄罗斯的超市里面一下子到处都是商品,买东西变得很容易了,另一方面是俄罗斯的高端人才大量流散。南非的高端人才借着种族隔离制度解除的时机,大量地移民到五眼国家、移民到澳洲美国去,国内的高端人才大量流失。与此同时,种族隔离制度的解除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原先被白人政权排斥在劳动力市场以外、只有经过严格管制方式才能进入劳动市场的大量黑人和有色人种一下子进入劳动力市场,把白人工会苦心经营、长期以来抬高的劳动力价格又一下子拉下来了。于是南非像中国一样变成一个国际资本青睐的天堂,用管制市场方法建立起来的高端企业纷纷垮台,像苏联一样;而无需管制,依靠自由市场竞争,啊,华盛顿共识和神圣的自由主义竞争的低端企业大发展。
从账面上看,南非的经济跟中国的经济一样是突飞猛进,发展得很好的,但是过去种族隔离时期多半是白人的高端人才一大半都跑到国外去了。上等人有病到国外去看病,随时到国外去旅行,他不需要国内提供的那些比较烂的产品;而下等人呢,本来自己是什么也没有的,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打工的机会,比原来挣的钱更多了,反正很满意。下等人满意而上等人不满意,就是南非这种情况,中国过去的上等人阶级已经被毛泽东时代全部打完了,只有下等人了,所以中国比南非更满意,不像南非和俄罗斯出现那种分裂的状态。俄罗斯上等人基本上是军工科学家,感到现在日子还不如苏联,但是下等人看到超市里面商品很多就感到满意。南非下等人过去多半是黑人,然后现在得到更多的政治权力,得到了政权还有打工挣钱的机会还有超市里的商品,治安坏点对他们不是个事儿;上等人呢,觉得现在日子还没有以前好过,但是他们可以迅速移民。这就是全球化造成的各国的基本形式。
那么中国想要取代美国,就要让人民币变成国际货币,但是中国的金融体系——要作为一个金融国首先就需要两点,一是金融,二是军事,这两方面中国都是不及格的。所以实际上这是一种砍头治头疼的做法。知识分子喜欢这样做,因为可以显得比别人更深刻,我证明你开的所有头疼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稍微一停药就会复发。如果别人问你,你分析得太英明了,可以看出这些医生全都是骗人的庸医,那么你给我制造出一个根本性治疗头痛的办法?他说有办法,只要把你的头砍下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实际上让人民币国际化的做法,就是一个把头砍下来的做法。
这样的第一个问题,人民币如果变成国际货币,输出人民币、输出到海外的金融中心,比如说香港这样的地方,那么中国就要变成一个贸易逆差国,那么3亿农民工和他们的产品怎么办?让他们回去做张献忠吗?在这个中间过渡阶段,国安问题和经济问题就会立刻爆发,各地的地方财政和治安马上就要无法维持。这两者是按照「演化不翻山」(Natura non facit saltus, Nature does not make jumps)的原则,就是说是任何一个目标,不管它看上去——就是说前面有个山头比我所在的山头要更高,但是你走过去的过程中间不能够有谷地,如果有一个阶段往下降的话,那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你怎样越过这两个山头之间的路径呢?答案是根本没有。中间是一个悬崖,你以为对面有个更高的山头,但是你走过去的过程中,你一定会掉在悬崖底下粉身碎骨,因此你永远也到不了对面那个山头。对面那个山头像是纳粹德国的大中欧计划一样,是要在纳粹德国取胜后才能实现的,但是它在取胜之前要经过中间那个悬崖,然后它就一头栽进悬崖里面摔死了。昭和日本的大东亚共荣圈也是这样一个演化上的山峰。用数学的语言来讲,这是一个虚数解,因为有些数学方程式是没有实数解的,只有虚数解。虚数解在数学上是存在的,但在政治上你走到虚数解那边,实际上不是你得到一个解,而是你死了,你就不存在了。
负责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当然更不要说文宣人员——文宣人员就是忽悠的,他们的用处就像是历史发明家那样,就是把各个彼此没有联系的片段重新裁剪一下,用人为解释的方法解释出联系来。就像是你在旅游景点看的那些东西,导游对你说,你看,比如说这里是一个鸡公山,这个山长得是不是很像鸡?古代有一个著名诗人写过一首诗,从此它就名垂千古了。你最初看的时候根本没看出它像什么呢,就一块大石头啊,但是你听到这位伟大的古代诗人作的伟大的鸡诗以后,你顿时觉得就像是火星上的人脸一样,你不说我不知道,你说以后我看它真是越看越像鸡。好吧,这就是导游的技术了。著名旅游景点三分靠天然,七分靠嘴,你不说没有人知道,你一说这些联系就建立起来了。古代诗人某某某来过这里,古代将军某某某在这里干过什么什么事情,一联系起来顿时显得高大上起来,要不然好像跟我们家附近那个小山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就是开发旅游业的办法呀。
其实制造民族历史、制造历史教科书或者说是制造竞选纲领的办法是一模一样的,都是要把这些零散的事实制造出因果关系,这因果关系是真是假不重要,但是只要把故事能讲圆,问题就可以解决了。所以他可以把一些互不相联系的事件说成是人民币国际化。但实际上严格说来,中国还没有执行沙赫特(Hjalmar Schacht)当时为纳粹德国执行的、比如说在拉丁美洲伊朗和蒋介石的中国,实际上已经执行过的那种外汇马克制度(Mefo bills)。跟德国不一样,中国很缺乏金融方面的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出于政治原因,中国专门培养红二代去留学一下、干些什么事情,充当——因为金融事关国家安全,金融方面的人才。它手头没有沙赫特博士那种人,它也玩不动沙赫特当时玩外汇马克,当时外汇马克可以同时在国内和国际上有100多种不同的定价,这种把戏是中国金融家们玩不动的。中国金融家实际上是制造了几个互不相同的操作,它们彼此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通过像导游用嘴说一样的办法,把它们说成是一种人民币国际化的措施。其实认真说来,它没有哪一个是像沙赫特当时在拉丁美洲或者是在伊朗使用的马克那样,能够发挥结算作用的。
像阿根廷的情况,很明显,阿根廷的情况就是需要美元。由于阿根廷陷入了典型的拉美左派所制造的那种工资和通货膨胀——工资上升导致通货膨胀进一步上升,通货膨胀上升导致工会要求更高的工资,于是双方循环进行,货币永远不能稳定,出现了本国美元荒。没有美元,它的——本来阿根廷是像美国一样非常丰饶的地方,大量的产品,在庇隆(Juan Perón, 1973-1974)以前,它把自己原材料卖到英国,就跟美国差不多富裕了,比南欧意大利西班牙这些国家还要富裕得多。但是由于没有美元的缘故,它的国际贸易可能中断,本来很有价值的商品完全可以卖得出去,却因为结算的困难,必须烂在仓库里或者烂在地里面,这对根廷来说是十分不划算的事情,所以它需要美元。
而中国有大量的过剩美元,中国可以用过剩美元贷款给阿根廷,使阿根廷的生产不必中断,因为阿根廷生产出来的产品正好是中国需要的。阿根廷得不到美元,农场主和工人就会停止生产,停止生产中国就得不到最宝贵的货物,这是中国自己生产不出来的。因此中国有必要贷款给阿根廷,让阿根廷能够维持生产,这笔贷款贷了去以后能不能还得起,那是完全搞不清楚的,但是正好中国现在有富余的美元。中国现在有富余的美元,但是缺少关键性的商品,所以必须用这些富余美元来维持阿根廷的商品生产,这就是故事的实质。
但是为了取得一点政绩,我们就可以给它加上一些附加的东西,就是说把这件事情说成是人民币结算。其实阿根廷农场主和生产者并没有见到人民币什么样子,他们得到的只是美元而已。于是就变成从理论上讲,中国从阿根廷的进口货可以用人民币结算,但是这个结算是虚的,只是在账面上说一下、做一个统计,就是我进口了某些货物,这些货物价值多少人民币。实质的部分是中国拿出美元去换取阿根廷继续维持商品生产,然后中国得到了这些商品,从理论上、从账面上得到了阿根廷拿来的人民币。但是我们要注意,阿根廷其实并没有多少中国的人民币。阿根廷和中国的贸易是不平衡的,存在着大量的逆差,这就意味着它其实同时也存在着货物多而人民币少的问题,它并不能真正地用人民币跟中国进行交易,只是在双方之间的交易计算法上,就像是陈云当时主持的。
在陈云到满洲以后,就要主持比如说晋察冀边区跟满洲解放区的贸易,双方的货币是不一样的。我们要注意,满洲方面有一个临时货币,满洲国的货币虽然已经作废,但它留下的工业基础还在,它的临时货币是很坚挺的。同时晋察冀边区有它自己的边币、山东解放区也有山东解放区的边币,各自之间币制也是不同的。一般来说,晋察冀边区的边币是用小米做担保的,它实际上就是小米的记账单位。因此解放区有好几种不同的货币体系,所以陈云要负责去把这些货币体系摆平。他的办法就是用易货贸易的方式,比如说晋察冀边区的小米运多少多少到东北解放区,然后东北解放区运一些燃油到晋察冀边区支持当地的军队,然后在账面上记载成为边币和东北人民政府临时购物券之间的比例,用这种方式,实际上是易货贸易。
易货贸易是根据需要进行的,而且需要主要是更缺乏的一方的需要。比如说晋察冀边区需要东北解放区提供的精炼的煤和油,没有这些它的军队没有办法运转;但是东北解放区其实也有自己的高粱和大豆,并不怎么需要晋察冀边区的小米,所以双方的贸易是由晋察地边区的需要单方面决定的。贸易额是由晋察地边区的最低需要,比如说我需要300吨油、500吨煤,少了这些东西我就要嗝屁了,同时我拿8万吨小米来给你换,你有没有这些小米是无关紧要的。我缺乏一方面的需要决定了贸易的额度,这些东西是我的刚性需要,你得给我;然后呢这个刚性需要,如果我愿意给你4万吨小米,现在不够的话,你说你非要8万吨或者16万吨不可的话,我也只能给你8万吨或者16万吨,只要你答应给我我的必需品就好,然后我用你的非必需品交换去了。我得了一些必需品,然后按愿意出的价格,把8万吨或者16万吨的小米给了你以后,在账面上,第一步,先登记成为500公斤油换8万吨小米;然后我再按照我自己的晋察冀边区的汇率算一下8万吨小米值多少钱,然后在账面上登记为边币;然后再按照你自己的官立汇率计算一下,在东北解放区500公斤油值多少钱,再把它登记为东北货币;然后再把两方面的账对一下,于是账面上就不写成是小米换油,而写成是晋察冀边币换东北解放区兑换券。
用这种方式,在账面上显示的就好像是人民币和阿根廷比索的兑换,但实际上发生的是,比如说中国轻工业品和阿根廷小麦的兑换,是根据中国对阿根廷小麦的实际需要量。因为中国的轻工业产品是严重过剩的,还需要压缩产能的,但是比如说我们需要阿根廷的多少吨小麦或者多少吨牛肉,或者多少多少什么,根据这个方面计算出来价格;然后计算出相应人民币和比索价格,然后账面上登记一下。实质发生的事情,阿根廷根本不需要你账面上转来转去的这些人民币,也不需要它不是在账面上、而是实际上需要的中国的收音机啦、各种轻工业品啦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需要的就是理论上是要还,但实际上是不会还的美元。实际上阿根廷是冲着美元贷款来的,但是作为美元贷款的附加物,他也得到一些他并不是很需要的中国轻工业产品,同时付出了中国很需要的阿根廷原材料,这就是交易的实质。
那么以后这笔美元贷款怎么样还呢?那就要根据中国跟阿根廷的比索人民币互换协议。阿根廷为什么要这么干?在将来他可以通过这个货币互换协议的方式,实际上赖掉这笔美元,在货币兑换上打一个马虎眼。今天比索兑美元的价格比如说是1:800,今后我付不起美元以后,我把比索贬一下值,于是立刻就变成1:1600了;但是与此同时人民币不能随便贬值,人民币继续维持原有的价格,同时比索和人民币的互换协议还在、人民币结算协议还在。这是什么意思?咔嚓一下,我欠中国的美元贷款少了一半,然后再贬值一次再贬值一次,十年以后这笔美元贷款就等于nothing,就等于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就是,阿根廷用自己的牛肉小麦这些换了一笔美元,同时中国白送了一批中国的廉价轻工业品,OK,真正的故事就是这个样子。跟巴西或者其他中东产油国诸如此类的交易,其实也是以类似的方法展开的。
中国跟俄罗斯的交易,当然就是俄罗斯在得不到西方高质量工业产品的情况下,需要用中国的廉价品来补一补缺,同时增加俄罗斯油气原材料对中国的输出,使俄罗斯的经济能够得以维持。然后中国就通过理论上是人民币结算的方式,实际上是以类似的方式把中国美元打给了——俄罗斯原先主要用美元,后来2014年以后就渐渐改成欧元了。极端缺乏欧元的俄罗斯注入了中国美元,同时得到了俄罗斯的油气免费,跟阿根廷情况比较相似,就是实际上是免费赠送了。名义上是经济交易,但是根据我刚才描绘过的货币游戏,实际上是免费赠送。作为一个附加品,赠送了很多质量不太好、但是实质上等于援助、形式上就是贸易的中国商品。俄罗斯实际上是为了得到美元才跟中国进行交易的,中国实际上是为了得到俄罗斯油气才跟俄罗斯进行交易的,但是由于货币上的游戏,实际上又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就是中国大量的过剩工业品可以白送给俄罗斯,对俄罗斯极其困难的后勤来说,多多少少也是一个帮助,而且不会被说成是援助俄罗斯而受到制裁。
这些跟俄罗斯的交易,跟对巴西和阿根廷的交易有什么联系吗?当然是没有联系。阿根廷不能通过他在账面上得到的人民币去跟俄罗斯交易,俄罗斯也不能通过他账面上得到的人民币去买巴西的产品。双方的账面是只在自己的账单上循环的,因此它跟沙赫特的美元不一样,它不能够在德国或者是拉丁美洲的国际账户上周转,也不能够利用外汇马克在不同地方比价的不同上下操纵,使德国金融机构能够从中盈利;为德国货物,比如说卖给蒋介石的德国货物赢得有利的价格,或者是保证蒋介石和红军同时卖给德国的,比如说赣南钨砂和其他原材料畅通无阻。
当然从文宣上来讲,你可以把所有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变成是一个人民币正在国际化。但是所有这些孤例当中,你要注意就是,无论是跟俄罗斯的交易,还是跟阿根廷和巴西的交易,它们实际上全都是美元交易。俄罗斯、巴西、阿根廷全都是为了美元才进行交易的,中间中国商品是作为倒贴、作为交易送礼。比如说我签署一个合同,签署好以后我给对方的谈判人员顺便送个红包这种方式,联络双方感情的时候基本上是白送给别人的。
但是从美国的角度来讲,这当然就是类似1929年经济危机以后,统一以英镑为基础的全球货币体系分裂的开端,但是这也是美国政策制造出来的。什么叫制裁俄罗斯?就是要把俄罗斯赶出世界市场为止对不对?赶出世界市场,那么冷战的重要成果、重要冷战红利之一,打开了过去封闭的苏联市场是不是就自动没有了?俄罗斯像苏联一样困苦起来以后,更重要的是欧洲的生产者得到的俄罗斯市场是不是咔嚓一下就没有了?美国人极力推这个政策有它的原因,英美是金融国。俄罗斯进口的主要是什么?主要是法国和德国的工业产品、工业零配件,它们的精度是俄罗斯本国和中国的工业所比不上的。英美提供的主要是什么?金融服务。美国还好,美国体量大;但是英国体量虽然小,但是伦敦金融城在俄罗斯和欧洲发挥的作用经常比美国金融家还大。撒切尔主义改革一个重要成果就是伦敦金融城,伦敦金融城不仅给英国带来了巨大GDP,把伦敦变成了全世界五方八处、各种移民居住的地方,而且也保证了英国具有跟它的人口和体量所不相称的超级大国影响力。相对于美国的超级大国有它的舰队做支持,英国的超级大国是它的舰队和核武器不足以支持的,它的舰队核武器只是跟法国同一个水平的。但是伦敦城的金融力量可是法国——法国在一战以前,巴黎和里昂还是可以跟英国平起平坐的金融中心,一战以后阶级地位就下了一层。只有英国的金融中心才能跟美国相提并论,它能够操纵俄罗斯矿业寡头。
英美金融寡头的利益跟法国和德国机械产品、工业生产者的利益不一样。把俄罗斯赶出世界市场,法国德国损失很大:失去俄罗斯的廉价天然气,成本上升了;失去一个工业输出市场,我们损失了很多利润;两头吃亏,美国两头占便宜。英美很少输出什么工业原料到的俄罗斯,它搞的是金融操纵,驱逐俄罗斯对它没有损失。另一方面欧洲失去俄罗斯,天然气从哪里买?不还得从美国买吗?于是美国天然气迅速就找到一个新的消费市场,美国两头占便宜。就像在克林顿的南斯拉夫战争时期一样,霸权和金融根本上是依靠军事实力来维持。欧洲因为没有军事实力执行自己的意志,所以附带地在所有方面,包括在产业政策方面也要紧跟着吃亏。搞掉了俄罗斯市场的一部分,同时阿根廷,当然不止阿根廷,其实还有很多国家,现在都处在摇摇欲坠的状态,他们快要支付不了美元了,依靠美元和出口支持的GDP也就会随之崩溃,这就是30年代经济危机时期所发生事情。
崩溃以后,你只有要么像比如说日本,依靠满洲的工业开发和满洲原材料,制造一个单独的经济体系,因为当时的英美市场并不对日本开放。日本也是一个极端缺乏外汇的国家,缺乏外汇、但是具有一定的生产力和一定的原材料,合理的做法就是制造一个单独的经济体系。而与此同时国民党通过法币改革,消灭比如说广西湖南的地方货币、以及四川云南的金银本位货币的方式,把财富积累到新的四大行当中,使法币绑定英镑;这样做使华北和华南都变成英镑区,因此中国英镑区和日满鲜体系在华北的经济战不可避免。而罗斯福对法币绑定英镑的政策也不满意,他通过美国的白银政策来打击上海的白银市场,迫使法币在绑定英镑的同时也要绑定美元,同时再给中国一些棉麦借款来维持中国经济,使得法币变成了英镑和美元的双重附庸货币。从经济角度来讲,这就意味着国民党的中国将要作为英美帝国主义的附庸国,首先是阻拦、然后是打击日本的大东亚经济体系。大东亚经济体系的核心就是日满经济体系,日满经济体系要有发展前途、要能够维系下去,它就会必须进一步地把华北的棉麦吸收进来作为满洲国的工业原料,然后再进一步把东南亚的橡胶和原材料吸引到日本本土,这样才能使日本变成独立的经济体系。这个政策执行到一半、执行到华北那一部分的时候,就产生了卢沟桥事变和中日战争,执行到东南亚那一部分的时候,就发生了珍珠港事变和太平洋战争。
金融、经济和军事外交政策彼此是不可割裂的。这些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1929年的金融危机,尤其重要的是,金融危机以后罗斯福总统放弃了美元直接兑换黄金的政策。在美元可以直接兑换黄金的情况之下、各国货币都可以直接兑换黄金情况的之下,世界经济区自然是统一的,由最强势的英镑和黄金来维持;而除英镑之外的第二强势货币美元放弃黄金,这就是给英镑体系背后戳了一刀。英镑本来可以借助黄金的势力,但是美元一旦跟黄金脱钩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英国产品将会因为英国跟黄金单方面绑定,而在美元相对于黄金贬值而获得出口优势的情况下,被已经足够强势的美国产品挤出全世界市场甚至英联邦市场。所以英国在美国放弃黄金以后紧跟着自己也放弃了黄金,同时实行帝国特惠制(Imperial Preference),把美国产品赶出英帝国的市场。美国的反应是什么?搞自己的多边自由贸易体系,跟英国争夺中国市场、拉美市场。法国和瑞士就结成法郎黄金联盟来抵抗英美的经济霸权。
地位比英国法国更加弱势的德国怎么样?依靠美国资本和美国贷款来维持重建和经济的魏玛共和国,在美国金融体系崩溃、美国市场关闭的同时就立刻无法维持了,魏玛共和国随即倒下去。希特勒和沙赫特同时上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打游击方式——德国作为战败国,没有像英帝国这样的天然市场、像法语非洲这样的天然市场,他只能用打游击方式到不满英美世界体系的边缘国家,到苏联去、到蒋介石的中国去、到刚刚发明泰国民族,反对法国在印度支那霸权的泰国去、到企图借助德国势力反对英国和俄国传统霸权的伊朗去。以打游击的方式建立[te合布伦公司],一面以物易物、一面制造外汇马克为自己以游击战的方式打出一个经济空间。当然这种做法就等于是经济上的侵略,经济上的侵略和政治上的冲突是相辅相成的,最终德国不得不用军事手段取得东欧的石油小麦和原材料地,直接制造战争。
乌克兰战争和美国的金融危机都是大战的前兆。俄罗斯被动地退出了世界市场,像寮国、阿根廷和世界上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由于经济上的压力无法维持美元经济,一个一个地倒下。南非现在正在摇摇欲坠,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已经倒下,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经不住这方面的冲突。
而中国去美元化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中国是最大的出口国,在美元体系摇摇欲坠的情况下,美联储必定会把危机向外转移,向外转移的结果,就等于是充公中国辛辛苦苦通过打工得到的外汇美元。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主动地实行去美元化。我们以获得美元、发展农民工经济这种方式得到的美元,在美联储一顿骚操作以后,为了减轻自己国内债务负担和维护国内企业以后,通通扔到中国头上了。温家宝时代的中国就是起到这个作用,说得难听点就是中国是个人肉痰盂,在美国咳嗽的时候吐一口痰出来,中国就张开自己的嘴去接住那一口痰,于是美国的病就好了。美国人很高兴有这样一个巨大的、以前大英帝国在巴西帝国和其他地方都没有得到的一个巨大的超级痰盂。而中国要摆脱这个痰盂的地位,从经济上来讲也是有其合理性的,否则的话就等于是过去十年的工全部白打了。以这种方式来维持中美的贸易平衡,早在川普的贸易战的时候,中国其实已经看清楚这一点了。
所以改革开放时代以来以追求美元为目的的外贸政策就要改了,这样一改就意味着中国大部分产业、维持中国大部分农民工就业的产业、温和派中国人安身立命的产业要全部垮台。垮台那就需要制造战时体制,比如说广州交易会本来以前都是等着英美客商来订货,现在我们要把这些货物卖给非洲兄弟、卖给俄罗斯人,以及出口转内销卖给国内订货者。卖给非洲或者是阿根廷什么的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你得到的不是美元,你得不到美元,因此卖出去货物你并不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是已经很麻烦了。更大的麻烦就是要转到国内,国内根本就没有市场,广大中国人民没有任何购买力可言,而有购买力的那一部分,他们为什么不到日本去看病、到美国去消费呢?到法国和瑞士去购买金银珠宝呢?
所以需要一个全社会性的社会整体性调整,以战时体制的方式把对外出口贸易产业调整为国产替代,这个意思就跟全民吃配给土豆是一个意思。中国人民是这样的——广大人民的80%连土豆都吃不起,但是又有5%或者是1.5%,具体统计数字我搞不清楚但是没关系,从来不吃中国的任何产品。像邓小平同志一样,他们吃的每一口牛肉要么从飞机从法国直接运过来的,要么是自己坐上游艇到日本去吃的;他们看的病,要么就是在北京和上海请来的美国医生给看的,要么就是他们直接到美国医院去治病了;有的时候他们也碰巧住在北京或者上海,但是他们身边的每一样东西,没有一丝一毫跟中国有任何关系。在这两者之间有5%-10%的人口算是伟大的中产阶级,是公务员或者是对外出口商、高级经理人之类的形成脆弱的中产阶级。下面是连土豆也吃不起的赤贫人口。
现在的做法是怎么样的呢?我们要通过强制订货的方式搞死这些中产阶级。中产阶级介于两者之间,他们平时还是很不幸地要呼吸一下北京充满雾霾的空气,但是一年会有两三个月我们要到德国去旅游、到日本去旅游、到德国去开学术会议、到美国去开经济会议;我一年有三个月的时间过上等人的生活,有九个月的时间过下等人的生活,身边的产品当中也有70%是下等人产品,但是还有30%是我随时拿出去炫耀的、是我买的上等货。平时我看病的时候我到三甲医院去(注:三级甲等医院,通常是市级大医院),用德国西门子公司给我出产的MRI看病。而伟大的下等人很可能连看病的地方都没得去,好不容易国家给你个医保,你到县医院去看病,县医院用伟大的中国技术产生出来的中国三代MRI给你看病,当然这个跟毛泽东时代用赤脚医生给你看病的意义是相差不远的,但是听起来高大上很多。但是我们可以把中医重新解释一下,治疗医生用中医,中医望闻听切,国产的MRI可以说是望的一部分,你是用仪器代替望的,所以还是属于博大精深的中医的一部分。
但这样有一些小小的麻烦,就是我相信主持这些政策的卫生官员都不大懂。就是MRI并不是个机械的仪器,它跟X光射线不一样。你拍一个X光射线,你不考虑辐射污染之类的问题,拍摄那个片子就是那么那么回事了,你像看书一样你盯着片子看,当然有些人经验不足看得不太准,经验多了看的多了他自然会看得很准。但是MRI生态系统比它要复杂得多,它的参数怎么说呢?使用起来给人的印象,它就像一头活的大熊猫一样,就是说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了的。你首先要像著名的航空母舰一样,航空母舰好不容易花48小时烧热了锅炉里的水可以出港了,你最好不要让它停下来,停下来以后让它重新点着是很困难的。而且除了一般人说的48小时烧水以外,它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对了辽宁号大概没有这个问题,山东号就说不准,因为辽宁号毕竟是苏联的产品,就是说那个锅炉很可能会爆炸的。中国用很便宜的价格卖了一台锅炉给印度海军,我们可以想象印度一定是很腐败的国家,如果没有拿回扣的话,他们当然也不至于贪便宜买中国锅炉,后来他们的烧该锅炉就炸了。我相信山东号是不敢使用它的账面上具有的很多功能的,如果使用了以后大概也会炸,这样的航空母舰你最好不让它停下来。
同样,MRI你最好不让它停下来,停下来以后重新启动以后,它的参数跟原来不一样了。跟原来不一样就很麻烦,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德国去请专家来诊断一下。德国专家跑这一趟,他的要价比当初卖货的价格要大。就是德国人卖货有一个特点,就是说他的价格可以给你打折扣,就是售后服务是不能给你打折扣的。你买它的高铁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很可以说我们德国十年都建不了一条高铁,你们中国一年就给我建了20条,这么好的大客户我给你打一个很好的折扣价格。
但是接下来问题就来了。这东西不是一个埋藏在地下的银元宝,你把它放在自己口袋里你就完了,它是一个动态的、像你的游泳池一样动态的东西。在动态的过程中,你必须不断地有人给你提供售后服务,随时诊断各种问题,而这些从德国跑过来的专家要价可不便宜,算起账来说,售后服务的价钱比产品本身价钱要贵很多,而且是一个没完没了的无底洞。可不可以我们国产替代一下不要这些?但实际上是不行的,你没有这些售后服务,你得到的这些机械屁用也没有,就是一块废铁。甚至在医院这方面比废铁还要糟糕,像传说中科幻小说里面的那种会造反的机器人一样,会给你输出很多类似科幻一样的结论,如果你按照这些结论去做手术的话,你会被患者家属活活打死。同样,就是在有德国专家随时给你提供售后服务的情况下,负责操作MRI的这个技术人员就会变成一个封建式的人物,他是永远不能撤换的,你另外换一个人出来看不出同样的结果。就像是培养一个飞行员一样,就算是有好的飞机,你飞行员不能随便换人的,随便换人以后他不熟悉只有这架飞机、只有他自己才有的各种肌肉记忆和各种默会知识,要重建这些默会知识需要很长的时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第一,你制造中国国产的MRI,该MRI肯定会像中国产的夏利一样,还有中国产的大飞机一样有各种质量认证,但是用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第二就是你从小城镇小县城的医院里面,那里面是得不到名牌医院的高材生的,他会给你检测出什么狗屁结果来那只有天知道。按照这样的MRI得出来的结果,准确程度跟赤脚医生所使用的中药是差不多的,而且危险性更大一些。因为赤脚医生一般来说不敢动外科手术,他也就是拿一些野草给你熬些汤,那些汤喝下去以后,可能在十年以后让你得癌症,但是当时一般不会毒死人,你用县医院的国产MRI制造出来的东西,很可能让你当场就在手术台上毙命。但是这样就有一个好处:当警察跟患者家属忙着打架的时候,医院可以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根据MRI做出的结论,患者并不知道什么是MRI,而其他部门听到MRI这几个英文字母就觉得十分的高大上,相信科学是不会错的,所以说不定用这种方法就能够摆平。
那么现在是什么样呢?当然大医院、三甲医院是肯定要用洋货的、肯定要用德国货,这样北京和上海的拿着高薪的白领才会到我们三甲医院来看病对不对?现在卫生部执行外汇管制政策,PCR要国产,而且三甲医院要奉命购买国货,奉命购买国货的意思就是你到上海去做一个手术,就跟你在瑞金或者是在黄冈做一个手术一样;你用了国产的缝线和人工血管,还用了国产的股骨头,过了三个月你的股骨头就在你自己的体内开始发炎了,以前用进口货的时候这些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但是你如果请科学鉴定的话,科学鉴定人员会雄辩地证明,双方的所有技术指标,像中国汽车跟日本汽车技术指标完全相同、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是习近平也是博士,他这个博士跟别的博士一样毫无区别,你想证明习近平不是博士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也绝对不能证明中国制造出来的人工血管或者是人工股骨头有任何问题。但是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同样你在上海医院得到了国产的MRI以后,你也会得到这些待遇。
而中产阶级会以为他自己平时不是贱民,他们支持共产党,把大多数人当做贱民,但他自己是例外的,但他又不能像是特权阶级那样跑到日本去,于是他们就变成了土豆战略的牺牲品。同样广大贫下中农本来就是吃土豆的或者连土豆都吃不上的,全民给予土豆配给制以后非但不是损失,说不定还有些便宜占。但是广大的特权阶级呢,无论是在什么国家体制,我们都可以像金正恩同学一样到瑞士去滑雪的,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伟大的中产阶级平时有三个月到瑞士去滑雪、平时住在家里面,就要咆哮起来,为什么给我吃配给土豆?我平时吃的日料都到哪里去了?对不起,你平时吃的日料要花太多的外汇,国家认为你可以不吃的,国家给你配给一些土豆;你平时用的德国仪器花了太多外汇,卫生部以后不买了,你在上海看病也得用伟大的中国国产血管和国产MRI。
通过这些做法的狗屁目的是什么?狗屁目的就是在广州交易会,本来准备卖到国外去的那些东西现在只能卖给非洲和国内了。非洲还好,国内谁来买呢?有国家政策强迫你买,你们不要担心,只要跟着国家政策走,国家会强迫上海医院买你们的产品,你们卖不到外国去可以卖给上海的医院。于是这样一来内循环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出口转内销或者是转内循环或者是转第三世界,实行易货贸易的循环,在国内实行指令经济、恢复战时体制。倒霉的是谁?当然是中产阶级了。85%的下等人本来就是过的这种日子,甚至还不如这种日子,他们觉得很好很强大,而且尤其看到中产阶级倒霉,他们就更加开心了。上等人继续当他们的金正恩,国家没有任何政策能够管得住他们。好吧,消灭了15%的中产阶级人口,中国内循环不就可以维持下去了吗?而且中国在这一阶段肯定显得比什么泰国、老挝、肯尼亚、阿根廷、厄瓜多尔要好得多呀。在美元动荡的过程,这些国家砰砰砰砰全都破产了,中国没有破产,中国的社会主义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优越性。中国迅速地就变成由一个依赖美国市场的国家,变成一个内循环和依赖亚非拉兄弟们的国家,跟亚非拉兄弟们发生的关系、跟俄罗斯发生的关系当中,中国看上去像一个盟主一样。这就是纳粹德国当时曾经想要达到的效果,在英美势力达不到的其他地方,我看上去好歹像一个盟主一样。
当然事情走到这一步,战争就变得不可避免了。美国要损失很多,比如说20%的世界市场,损失20%的市场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足以制造经济危机了。过去20多年习以为常的,包括最近疫情和川普拜登都习以为常的、鲍威尔习以为常的把美元制造的问题倾泻到国外的做法,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一个痰盂,还附带失去了很多小的泄洪池,那么美国国内金融危机一定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