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阿姨您早,我是剿匪学院。本周的大事是美国举行完了中期选举,由共和党拿下众议院多数的席次,但是民主党其实丢掉的席次比预期少,而且最后还应该是惊险保住了参议院。依据过往美国选举的历史定律,现任执政党在中期选举遭遇一定程度的挫败可以说是一种惯例,但是这次选举过程,似乎对民主党来说最差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共和党没有表现出选前所预期的绝对优势,川普力挺的候选人表现也令人失望,原本共和党所预期的红色浪潮也没有实现,于是克林顿民主党的崩溃所体现的全球化崩溃,被证明川普他个人已经不是这里面的一个绝对必要因素。您在推文中也提到,2022年的中期选举酷似2020年的大选,全球化导致的社会分裂是根本原因,零星舞弊即使存在也对大局影响不大。那么原来的深红州已经不是铁板一块,向浅红或摇摆州演化,纽约以及西北海岸各州,也开始由深蓝州向浅蓝或者摇摆州演化,那么未来全球主义者的崩溃只会更明显,川普跟拜登都不能改变这个趋势。那您觉得,这次期中选举会对后续美国的军事外交政策有什么影响吗?在美国选区政治重新洗牌到战争总统崛起的这个时期,美国朝野是否会一致加速对匪的围堵?那作为附庸的台湾日本等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匪外交的方式?同时本月底其实台湾也会举行类似中期选举的各级县市长选举,目前整体来看,几大城市的选举其实比2018年要冷得多,民进党也比较不被看好。那您觉得这个选举结果对美匪台的后续关系会产生什么影响?
刘仲敬:
其实基本上没有影响,因为这是一个高层政治和底层政治的问题。中期选举是诸侯政治比较赤裸的形式,当然真正赤裸的形式其实是各郡和市政委员会的选举,只不过这样的选举对于外国人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其实英美政治的根本就在这个层次上。一般的市政委员会或者是郡议会的选举,体现的就是土豪和诸侯政治,起作用的就是本地的学区房问题、房产税问题、警察配置问题,就是说警察也是地方性的。基本上地方政务就是这两方面,就是教育和治安这两方面:我的孩子上什么学,这个学校一般来说是由本区的有产阶级交的房产税来维持;以及本区的治安怎么样,本区雇佣多少警察,雇佣警察的水准如何,也是由本区的纳税决定的。就是说纳税人直接决定学区和教育和治安这两方面。
我们要注意在最基层政治方面,美国政治跟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 868-889)时代没有区别,跟19世纪自由主义黄金时代纳税人决定一切局面也没有什么区别。警察就等于就是乡兵,警察多一定是本地纳税人多,治安好也一定是本地纳税人多。不同区、不同小区、不同社区、不同自治市、不同自治实体间的差别那是天上地下,是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的差别。美国自有自己的内部的第三世界国家,就是由纳不起税来的、没有能力纳税的无产阶级群众组成的社区。这样的地区,比如说像著名的底特律市中心、费城市中心这样的地方,布满了太多的流浪汉,有钱人都不愿意来,根本没有纳税能力,市政委员会常年处在破产状态,全靠更高级政权的补贴才能够勉强为生。没有一个坚实的中产阶级纳税阶级,当地教育和治安就是一塌糊涂,因为它既养不起警察也养不起好教师。
华人是费拉右派,是典型的既要又要。他们不高兴纳税,或者说至少是希望像英国殖民者、荷兰殖民者的东南亚那样只纳极少极少的税,而且非常擅长偷税漏税。在人民普遍感到国家是属于自己的西方国家,不自觉人的偷税漏税是有很大的空间的,而偷税漏税第一把手的永远是华人小生意人。他们并没有像川普这样大生意人赚大钱走上层路线的能力,但是往往利用同样是华人区出来的非法移民,刻薄员工、不遵守劳动法、不遵守卫生标准、不遵守税法偷税漏税,依靠向下刻薄员工、向上赖国家这两种方式发财是极其常见的。所以例如像法拉盛这样华人集中的地方,就出现了不同于传统坚实的中产阶级小区和典型的混乱区的状态,它既不像底特律市中心那样充满了严重的暴行,因为可怜的费拉华人群众是不好战、不能打的。现在他们的战斗力比以前南粤堂会组织的那些——对了,这些人就是孙中山手下那些枪手的来源。孙中山他们不是很擅长的行刺吗?那是因为他们有帮会的根源。像美国三合会诸如此类的南粤堂会之类的组织,在火并的时候至少会派一个枪手到对方那去开枪。他们的暴力级别跟爱尔兰黑帮或者是美国其他黑帮根本无法相比,所以他们无法在华人区以外发挥影响力,就是现在他们还是大清国人,他们的组织力和战斗力远远超过改革开放新中国人。
例如像法拉盛这些地方,它原来不是华人区而是南欧人区,但是南欧人拉丁天主教徒随着自己阶级地位的上升,早在塞满最高法院之前就已经进入了比较高尚社区,把原来的底层社区留给了喜欢捡便宜的华人。而缺乏暴力能力的新中国人,比大清国人和旧中国人更不能打的事实就体现在法拉盛。法拉盛是一个交通秩序像武汉一样糟糕的地方,它体现了所有人都希望不遵守规则给自己占小便宜的特色,所以该地的税收也是收不上来,但是不显眼,因为纽约财政破产的社区实在是太多了,你根本排不上;但是别的地方财政破产就会充满着危险的好战的黑帮,而法拉盛人照样是不能打的,只充满了喜欢占小便宜以及通匪、搞各种地下活动的小的温和派黑帮,所以他们的暴力色彩并不显眼。它的税收也是养不起警察,但是在其他地方养不起警察情况下暴力犯罪横行、治安急剧恶化,而法拉盛只是地下党横行、小偷小摸偷税漏税横行而已。这就是典型的华人特色。
华人有一方面,在他的秩序供应能力,包括自己出钱来办好学校和养好警察这方面,明显是比底特律市中心的无产阶级黑人还不如的。但是因为他们依靠偷税漏税和刻薄员工,这意味着他们向上维持不了国家组织、高级政治,向下维持不了基层社区,因此得到了钱使发财的个人以为我是费拉右派、我是高贵的共和党人,打倒罗斯福民主党、打倒工会会员,这些事情都是由于左派的错。但是他们采取的成功路线就是逃离破败社区,他们也不自己办学校。我们要注意,大清国的资本家像南通张季直(注:张謇)这些人,有了钱是很愿意办学校的,不仅新派的受西方影响的士绅要出钱办学校,连旧派的纯粹儒家、反对西方的士绅,像王先谦(1842-1917)这种人,他们也是要大笔大笔拿钱出来,给本地办孤儿院、办社会福利事业、养济平民、办旧式的书院教育。以前大明朝大清朝时期,湖南的书院教育基本上是旧派士绅办起来的,他们办不了新学,但是办学校还是他们天经地义的责任,他们不会认为这事情是归朝廷管。
而新中国人发财致富以后,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们唯一想到的事情,要好学校我就蹭白人办的现成学校,然后呜呜地哭说,第一,你们怎么又放一些万恶的印度阿三进来跟我们竞争?他们也是一样优秀的做题家,但是他们太讨厌了,他们英语也说不好,虽然华人自己英语也说不好,但是我们还是理直气壮地说印度人英语也不好。妈的,白人怎么把他们放进来?第二,白人还政治正确,降分录取了很多黑人和拉丁人。啊,邓小平同志万岁,只有邓小平和江泽民才是真正自由主义者,分数面前一律平等,凭什么让少数民族吃我们照顾?给维吾尔降分100分我们已经气死了,都是胡耀邦的错,打倒胡耀邦,新疆的事情全是你们搞坏了;美国事情肯定全是民主党搞坏了,你们降了分录取了黑人和拉丁人,呜呜呜,我们好无辜。这是费拉右派。如果你问他,亲爱的,你们已经发财已经发的不少了,还有很多人自称自己是基督教徒,你们怎么就不能像白人基督教徒那样,自己拿钱来办一个自己学校?美国法律,或者是民主党控制的加州纽约,或者是伊利诺伊(注:Illinois,首府芝加哥)的法律和政策,哪一点妨碍你们自己办学,然后在你们自己办的学校里面实行自主招生的政策呢?你们完全可以自主招生呀。你们为什么要蹭赖到别人办的学校里面去,对别人招生就是不满意呢?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华人作为秩序无产阶级的本性暴露无遗,他们心目中我们只要有了几个钱就是上等人。
其实美国人对于贵族的看法,跟中世纪人和十九世纪的人差别不大。就是说你要对社会做贡献、你在本地能够办学,然后你作为老资格的校董和校友,能够推荐自己信得过的人,这种人考试成绩不一定好,但是你觉得他的品行是个上等人,你就可以推荐他入学。这样从阿尔弗雷德大帝的时代到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到现在,大学的核心就是这样办起来的,可不是像做题家想像的那样,我对社会不做任何贡献,我就会刷题就能搞得定,这样的事情是华人费拉右派划不来的。他愤怒地发现自己阶级地位还不如黑人和拉丁人,但是又想着自己比黑人和拉丁人有钱得多,因此感到极其愤怒,就像他们在马来西亚感到极其愤怒。这就是没有搞清楚秩序的本源。
这些社区生态才是美国的根基。从社区生态的角度来讲,当然美国仍然是一个中世纪国家,不仅它的大多数选举制度,有很多是直接脱胎于从阿尔弗雷德大帝一脉相承下来的普通法,而且美国的基层政权要么全是赤裸裸的资产阶级政权——美国警察就相当于地主武装,就是本地地主养出来自卫的武装,它的恩泽和保护是扩充不到不纳税的人、想要蹭税的人或者是不纳税的无产阶级身上的。美国基层政权全是资产阶级政权,或者就是无政府主义区域,无政府主义区域就需要上级州政府或者是联邦政府出钱来管理,或者是由其地方,像传教士去非洲蛮荒地带传教一样传进来,在本地重建社区。传教士到这样的地区去传教或者重建社区,它的危险性和困难的程度一点不比到中东、到阿富汗或者到刚果去传教要少。就像是以前救世军刚刚成立的时候(The Salvation Army, 1865),救世军最初那几个领导人说,世界上最黑暗的地区不在非洲的黑暗之心,而在伦敦的贫民窟和秩序瓦解的英格兰的心脏。
那么什么是美国的左派势力呢?左派势力全都浮在上层,越接近于上层左派势力就越大。上下不搭界、不负实际责任的知识分子是最左的;州政府比郡政府要左,州议会比郡议会要左;联邦政府,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联邦政府,永远比州政府要左。越接近基层,按照美国政治术语来说的话政治色彩就越红,会投蓝票的那些地方往往是处在接近于无政府状态,或者是依赖联邦政府或者高级政府的垂直支付和转移支付来过日子的。这就是美国政治的基本盘。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费拉右派小知识份子发明的什么美国要欧洲化或者是美国要左派化要完了的论据完全不正确的原因。因为我们要注意,左派、特别是知识分子所谓的文化左派是根本没有根基可言的,他们第一没有能够成功的列宁党那样组织根基和欧洲社会民主党那样的社区根基,第二他们的实际能力全都是照台湾的说法是在「空战」这方面。(注:舆论上的,与基层无联系的)
第二个左派就是川普所谓的深层国家,执行转移支付,并且通过转移支付、通过吃国家饭获得一定政治势力的公务员和联邦级大佬,就是像曼钦(Joseph Manchin)和麦康内尔(Mitch McConnell)那样的大佬,他们要通过联邦政府的转移支付给自己所在的州捞很多很多好处。比如说联邦政府有个功能,就是把它从全世界搂来的钱,比如说通过第一次海湾战争从韩国日本和沙特搂来的钱,第二次海湾战争从中国搂来的钱,转移支付到像阿肯色、伊利诺伊、西弗吉尼亚那样的地方;第二就是把全球化受益者和经济发达地区,例如像加州那些地方收来的联邦税用到内地各州,包括深红深红的俄克拉荷马这样的深红州。深红州其实在联邦层面,像他们谴责的吃福利的无产阶级一样是受益者,而深蓝的加州则像右派所赞颂的资产阶级那样,是出钱的一方。
是这些集团维持了美国上层那些偏左的政治势力,而且这个偏左偏右,是完全不按民主党和共和党意识形态动员或者是选举策略的作用的。意识形态动员只对知识分子有效,诸侯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甚至联邦范围的选举策略一般都是不管用的,它管用的时刻是碰巧管用搭顺风车管用,而不是真正管用;真正管用的是诸侯策略,就是各郡各州众多小土豪小诸侯的策略。我们不用说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结构。封建结构表面上是国王和公爵在办事,实际上最重要的是底层的教区牧师和男爵们,中世纪的政治是男爵和牧师的政治。美国政治是土豪和牧师的政治,它是典型的中世纪政治。
所以美国法律和制度,包括被很多台湾人认为是乱七八糟、什么叫做一个星期都出不了选举结果的美国选举制度,都是中世纪遗痕。中世纪每一个城市或者每一个封建领地都有自己习惯法,上层政治家不可能说是国王就有本事把它统一起来,或者说是联邦政府、最高法院能把它统一起来。最高法院一贯的意见就是各州自己说了算,在一个州算是舞弊的事情,在另一个州是合法的选举制度,要不要邮寄选票或其他选举方式,那是取决于本州选举人的需要的。像台湾能够制定统一的选举制度,其实反映了台湾两大党和台湾社会的中央集权性质。所以地方上,比如说各自治市或者是各原住民部落,他们没有能力像美国人那样理直气壮地制造出自己特殊的选举制度——只要我认为合法就是合法,联邦和其他外界认为合法不合法公正不公正,全都干我屁事;台北市当天就可以出选举结果,我们部落就一个月都出不了选举结果,你们慢慢等着,我要等12月才出选举结果,你在11月就已经出了选举结果。
美国内部的差异比联合国各成员国之间差异还要大,美国社区之间的差异比发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差距还要大,各州之间的差异也经常比欧洲各国之间差异还要大,这些都要体现在选举制度上。以前在2000年或者2004年没有体现出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碰巧的缘故。获胜那一方优势比较大,或者是虽然胶着但是双方的矛盾不深的情况之下,好像很快就能解决;如果矛盾深或者优势不大、一点点差距都很要命的情况之下,像2020年或者2022年的情况下,中世纪的封建的选举制度的弊端,准确说是在全国和联邦层面上的弊端就显示出来了。为什么我们都现在就已经出结果,你们都现在就还没有出结果呢?你们要说你们要到12月再选一次才出结果,别人都要急死了,我们都在同一个联邦内,是不是也要影响我们呢?
但是不是这个样子,其实不是这个样子。早点出选举结果的州并不是真正已经统计完了,而是我统计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有70%的选票或者是58%的选票,经常58%的选票归了共和党或者归了民主党,剩下那些选票统计到明年也没关系的,最初三天统计的选票已经足以决定胜利了。在本区参加投票的选民有5万人,候选人张三在最初三天已经拿了26000张选票,尽管最后3000张选票要到下星期才出来,但是没问题,各大媒体在第三天就宣布张三候选人已经是参议员了,就这样你以为他统计完了,其实他没有。现在被认为是拖了很久没有统计完的各州,其实往往还是统计比较快的州,就是你说他要到第六天才统计出来,别忘了第六天的时候,本州的38000选民统计全部统计出来,胜利者李四在38000张选票当中拿了19003张选票,以三张选票的优势宣布当选,OK?
外国人和大媒体都在骂,你TMD一个星期才统计出来,别人三天就统计出来了。呵呵呵,本选区就说,我们的一个星期就统计出来了,你说那个三天统计出来的人,他们要到下个月才统计完,只不过他们在三天的时候,张三候选人已经拿了51%的选票,剩下选票不重要了。媒体根本TM就不报道,其实呢他们是要两个星期才能统计完;而我们六天就统计完了,而你们却骂我们六天统计完了的统计很麻烦是不是在舞弊,他们三天就统计完了。他们不是三天就统计完了,你仔细看报道,他们不是三天就统计完了,他们是三天之内就胜负已分,剩下的统计还在继续进行。但是没关系,其实大部分关于选举舞弊谣言就是这么搞出来的,是体现于外国人和对中世纪封建制度不了解,以及所有人对除了自己社区生态以外谁都没耐心。美国人还不是照样没有耐心?我如果是纽约人的话,我对乔治亚人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的,但是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州的统计其实也还没有完呢。你以为只有乔治亚还在继续搞?我们也还在搞,只不过我们都是胜负已分,大家报道了。这个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大多数媒体都不知道。这个是美国的选举制度。
你要具体的改良是可以的,但是即使是在某些地方搞具体改良,比如说以前佛蒙特州就搞过改良,最近就是川普2020年败选以后闹得最厉害的宾州也搞过改良,但是改良都是地方性的,只适用于本州本郡,对其他各州没有影响,所以亚利桑那继续没完没了地统计,宾州的改良对他们没有影响。无论你怎么改良封建性不会改变,美国仍然是一个各州差异大于联合国成员国和欧盟成员国相互差异的国家,所以选举仍然是参差不齐的,选举结果出来的快是偶然结果,出来的慢反正是正常的。所以在这种诸侯政治之下,联邦层面的选举策略,包括被别人吹得很厉害的共和党南方策略、罗斯福的工人阶级策略、肯尼迪-约翰逊政府的民权策略、里根政府和尼克松的选举策略之类的,全都是碰巧瞎猫碰上死老鼠,正好搭了阵顺风车。
而且还有更严重的就是,在某些情况之下,你的全国性的竞选策略对诸侯层面反倒有害,有害的方式跟中央集权国家动员地方资源、损害地方发展和自卫能力造成的害处是一模一样的,川普这次选举就出了这个毛病。他的全国性竞选策略跟媒体的分析和两党政治家分析是差不多的,而川普本身是一个拿破仑式的人物,我们要注意他是个纽约人。而纽约在本次中期选举中,是共和党胜利最大的一州,把传统的深蓝州变成了红蓝各半。如果你把纽约市撇掉的话,那么今年的纽约州现在变成红州了,就是因为一个人口比美国50个州当中的42个州还要多的大纽约市的存在,才使纽约保住了一个红蓝各半的摇摆州的地位。但是川普作为纽约人(我们知道他已经把他的户籍迁到佛罗里达州了),他一直住在纽约,而纽约是大蓝区,他跟纽约州内地的红区一点交易都没有,川普集团跟俄罗斯寡头的关系都比跟纽约内地深红共和党的关系要大,跟主要战场州宾州共和党的关系,比跟纽约共和党关系要密切得多。所以这就是纽约获得大胜、佛罗里达获得大胜以后,共和党内反倒非常反对川普的原因,因为纽约的胜利跟川普毫无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答案就是因为川普是个拿破仑式人物,他一开始就一跃而起、越过美国政治的常规、封建政治的常规,直接跳到全国性政治上面去当一个拿破仑,而不是想像——儒家的封建美德是怎么样的?周文王「三分天下已有其二,犹服事殷」(注:论语·泰伯第八20)。周人的历史跟殷人差不多一样长,但是他们安心做了几百年的小诸侯;周文王已经天下归心,但他仍然甘愿称臣,殷人不犯严重的政治错误,他不会接受推戴。像松平-德川家他们在室町幕府时代(1336-1573)也是做了多少年的小诸侯,连德川家康本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做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的忠臣,不到石田三成出马,丰臣集团内部的武断派诸侯需要有一个老资格的人出来当领袖,他是不愿意自立门户的。这就是封建主义美德。所以曹操要篡位的时候,他说我宁愿做周文王,留给下一代,而魏文帝曹丕真的篡了位,大家都骂他不能跟周天子相比。不是说你不能当皇帝,当皇帝不能这样急,你要等你的封建德行积累好才行。
法兰西王室都是在做巴黎伯爵(882-987)的时候,跟维京海盗打了几百年时间,始终对加洛林王朝忠心耿耿,只有等到加洛林王朝完全不管事儿以后,才接受教会和人民的推戴出来当法兰西国王的。这就是封建主义产生国王的方式,它是很慢很慢的,但是它的根基很扎实的。我们可以想象,周人就即使不东征伐殷的话,他的西伯地位也不会改变,也不会受什么损失。周文王本来是一心想做西伯的人,并不想要做诸侯的共主的,他本来只是想要做一个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人物,受是时势推迫不得不做天下共主;卡佩伯爵和卡佩家族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做法兰西国王的,因为他们自己是有老底子在的。他们像华盛顿将军一样。华盛顿喜欢做美国总统吗?做美国总统对华盛顿个人是个损失,他最喜欢的是到乡下去当大地主,其次是管好他真正的祖国弗吉尼亚州的事情。李将军为什么要跟林肯打仗?他不是为了邦联的缘故,他只是为了弗吉尼亚的缘故,他只忠于弗吉尼亚,弗吉尼亚站在哪边他就在哪边。所以他尽管不支持奴隶制,但是弗吉尼亚既然要退出联盟,他就只能站在弗吉尼亚一边,他想要的就是保卫弗吉尼亚,并不是保卫南方。这就是封建制度下真正祖国所在。
如果川普是一个真正的封建主义者,那么他应该在纽约搞他的诸侯基础,像美国的拉丁人和意大利人一样,经过几代人几十年以后再问鼎中央政府。你看现在最高法院为什么充满了天主教徒?天主教徒在1920年的地位,就像现在穆斯林的地位一样,那是排外主义主要目标。3K党主要打击目标就是东欧犹太人和南欧拉丁人,这些人是不可同化的异族,就像现在的右翼分子对穆斯林和第三世界移民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们经历了几十年,从法拉盛那些地方开始,从罗斯福新政时代控制了纽约、当时也被认为是像现AOC那样的激进人物开始的;再从60年代产生出肯尼迪这样的爱尔兰天主教徒,让跟英国人关系密切、天生就讲英语,而不是天生讲意大利语不会英语的南欧人东欧人出来替他们当领袖,比较容易得到主流社会的接纳;同时主动地在社区级别和联邦配合肯尼迪政府,打击意大利传统的黑手党南欧帮派,消除西北欧新教徒主流社会对南欧天主教徒黑帮文化的传统恐惧;然后自己的精英,像巴尔(William Barr)这样的上帝事工会(注:待定)的人、像出身南欧和东欧的天主教徒、像拜登这样的爱尔兰天主教徒(他跟肯尼迪是一个出身)逐步占据了美国的主流。
从1920年到现在已经是100年,100年以后的今天,他们像周人的祖先发展到周文王的时代一样,已经被认为是美国社会的精英阶级;而且跟罗斯福时代凡是跟爱尔兰人和南欧天主教徒都是左派和民主党人不同,今天的爱尔兰和南欧天主教徒大部分是共和党人了,拜登这样坚持新政传统的爱尔兰人、继续忠于民主党反而是少数了。巴尔变成了川普政府的部长,最高法院的亲共和党的法官一般都是南欧人,或者甚至拉美的天主教徒。100年时间,100年时间把他们——对了,今天纽约的右派朱利亚尼(Rudy Giuliani)共和党人跟罗斯福时代的意大利人不一样,罗斯福时代纽约意大利人是左派,今天的纽约意大利人却是右派和共和党人,他们完成了从左派到右派、从社会边缘到社会精英的转型,像周家的八百年天下实现了封建积累。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在最初几十年,换句话说,也许到伊万卡那一代川普家族又会问鼎中原,但是川普这一代要搞地方政治不搞全国政治。
但是这是川普这个拿破仑做得到的事情吗?他一开始上路就是走的拿破仑策略。他以前是民主党人,共和党人并不是很信任他,保守派共和党人要的是彭斯那样的人,就像法国共和党要的是卡诺(Lazare Carnot)那样,价值观和个人生活都符合我们标准的人,他们不要拿破仑。他们为什么要拿破仑?因为法国共和派如果没有拿破仑,他是斗不过保皇派的。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只要能够阻止波旁家族复辟就行了,能够选举出我们的革命皇帝就足够了,我们没有办法维持共和国,但是我们至少能够让革命皇帝为我们阻止封建国王的复辟,所以他们含泪支持拿破仑。美国共和党人也是含泪支持川普的,只要川普和拿破仑能够为他们赢得胜利,他们就会勉强忠诚下去。但是如果拿破仑面临着自己的滑铁卢,妈的,你跟我们一样阻止不了波旁家族,那我还不如老老实实支持卡诺算了,拿破仑滚蛋,共和党和拿破仑党从此就要分道扬镳。所以川普在遭遇滑铁卢以后,真正的美国保守派也会跟川普分道扬镳。因为拿破仑就凭他的皇帝身份,无论他是怎样一个革命皇帝、怎样卖力推动拿破仑法典、怎样被欧洲和全世界被沙皇哈布斯堡帝国看成是革命家,在共和党人看来,他永远是共和国的叛徒。同样在美国保守党人看来,川普永远不是自己人,成功的时候可以拥护他,失败的时候就把他扫地出门。这是川普拿破仑路线不可避免的结果。
而他的拿破仑路线在2020年害处还不大,在现在害处就明显起来了。他认为中期选举只是总统大选的后备,他像拿破仑一样轻视封建主义、轻视地方政治和诸侯政治,认为哪几个州和哪几个议员算不了什么。我在全国范围内筹款,把筹款用来集中到我的总部,为2024年大选做准备,这就是川普的竞选策略,这个竞选策略导致了极其糟糕的后果。很多选区胜负之间的差额只在毫厘之间,我就差几千张选票、顶多几万张选票就赢了这个选区。现在不是反恐战争时期压倒性一边倒的2004年,也不是罗斯福新政处在黄金时代的1960年和1936年,那时候几千张选票几万张选票不值什么,胜负非常明显;现在摇摆州太多、摇摆选票太多,几千张选票到几万张选票决定胜负的选区,那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拿到这些摇摆选区你就赢定了。几百张选票几千张选票本来就是几百万美元的事情,新罕布什尔州本来可以落到共和党手里面的,就差几百万元;像华盛顿州俄勒冈州可以落到共和党手里面,至少有四五个选区,也就差几百万美元。
这几百万几百万美元跑哪里去了?川普把他从各地募到的款提到自己总部,为总统大选做准备了,只留一小部分给地方,这是典型的拿破仑策略,拿破仑策略就是集中力量打大仗。川普是极其自负的人,像拿破仑一样自负,他和他的粉丝一样深信,没有我你们就是不行,只有我才行,把大量资源集中到自己,连他的老家纽约,在没有他支持的情况下孤军作战获得极好成果的共和党人他是都全都不管。很多选区都是因为少了几百万美元失败的,而这几百万美元,他们没有忘记在没有川普的时候,本州的捐款全都用于本州,如果这些捐款今年也用在本州的话我们就赢了,那时候红潮就成为现实了。我们少了几百万美元,这是到哪里去了?川普三七开提成拿到他的总部去了。我们少的是几百万美元,几十个几百万美元就是共和党的参众两院,共和党输在川普手里面了。川普拿着几百万元到哪里去了?去跟他的死对头拜登到宾州去决一死战了,宾州不是他的老家,就像莫斯科和莱比锡(Leipzig)不是拿破仑的老家,拿破仑不是在科西嘉岛战败的。如果按照卡佩家族的惯例,他应该先当一当科西嘉公爵,打了几百年胜仗以后才当法兰西皇帝的,他不,他要直接直取中央,科西嘉人的资源和洛林人的资源都被他带到莫斯科去一仗打光,在奥斯特利茨一战打赢他算胜利了,在莱比锡一战打输他就全部输光了。
川普是怎样起家?他起家是靠希拉里大意失宾州,希拉里丢掉了蓝墙三州,川普攻下了蓝墙三州。蓝墙三州的战役是川普的奥斯特里茨(Austerlitz)战役,而宾州的战役是川普的莱比锡和滑铁卢,就是这样。蓝墙三州是罗斯福民主党的大本营,是美国工人阶级的大本营,美国旧的东海岸、新英格兰的工业、旧工业体系都在这些地方,宾州的钢铁厂是出了名的。从林肯的时代到罗斯福的时代,这里是美国工人阶级最初还是最集中的地方,他们是新政的主要受益者,从1930年代开始,是刀砍不动、水泼不进的民主党铁票仓。拜登本人也是出生在宾州,虽然他在特拉华州(Delaware)胜利的,但是他根本上就是罗斯福民主党自己人,所以他能够做到希拉里这个全球主义者做不到的地方,他能够引起老工人阶级对美好旧时代的怀念,最后一次投票给民主党,所以他才能挽回局面。
蓝墙三州的老民主党人对民主党离心离德,不是因为川普的缘故。从地方性政治角度来讲,共和党比如说在密歇根州(Michigan)最大的胜利是在哪一年?奥巴马取得最大胜利的2012年。媒体都是只盯着中央联邦层面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民主党的老窝,罗斯福民主党半个多世纪以来赖以起家的老根据地,这里就像是大清国的满洲一样,是民主党的统治美国80年的新政集团的龙兴之地,没有满洲就不再有大清国了。大清国第一亡于僧格林沁的八里桥战役和李秀成陈玉成的三河镇之役,满洲骑兵的精华消灭殆尽;第二亡于日俄战争,龙兴之地没有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罗斯福民主党的龙兴之地就在蓝墙三州,这个蓝墙三州的背叛是从2008年开始到2012年达到最高峰。2012年的密歇根共和党人在没有川普、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之下,打出了9:6的成绩,打败了密歇根长期统治半个多世纪的民主党人。
川普2016年过来的时候只是摘桃子,就像是拿破仑摘了法国共和党的桃子一样,把民主党在蓝墙三州的失败从地方层面上升到中央层面,引起了全国和全世界的震动,其实这都是在吃老本。川普的2016年,密歇根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比例下降到7:7,比起2012年来对共和党更加不利了,这是为什么?因为川普把本地资源抽到中央上去了。拿破仑在科西嘉取得什么胜利,甚至在旺代和意大利取得什么胜利,全世界都不知道,但是他在奥斯特里茨取得了胜利,震动了全世界,连这个时候处在世界边缘的美国和巴西都感到震惊了。川普在2016年的胜利和2020年的战役严重地消耗了从罗斯福民主党转投共和党的川普党的资源,其实这个时候川普党老根据地的资源已经不如2012年,2022年更不如2020年。
如果我们想象川普是一个卡佩或者是周文王,或者是德川家族那样的人,他想的不是中央,而是他自己的和他的三河武士的封建力量,他应该在2012年而不是2016年就跑到纽约州西部和密歇根去经营。而且他很可能根本就像现在德桑提斯(Ronald DeSantis)在佛罗里达当了州长并不想要竞选总统,现在有很多人给他劝进就像当年劝进周文王一样,但是他自己不愿意。不愿意的原因,就像德川家康不愿意背叛丰臣秀吉和织田信长一样,他的根基还不硬,蹿升太快对他没有好处。我先把密歇根这个9:6的优势好好利用一下,把纽约州内地也利用一下,形成一个东海岸的红区作为我川普党的根据地,然后我经营几十年,等到伊万卡的时代再让她出来竞选中央的职位。这才是对川普党最有力的封建策略,川普党如果是封建主义者,他就应该走这条路,但是那样的话,2016年和2020年以及2024年都不会有川普的事情。
我们要注意资源总是有限的,做了拿破仑就做不了巴黎伯爵和卡佩公爵,做了曹操你就做不了周文王,你只能选。你做了曹操你会迅速当上皇帝,但是你的政权也会同样迅速失去;做了拿破仑,你会得到你的奥斯特里茨,但是你也会得到滑铁卢,滑铁卢是奥斯特利茨的另一面。滑铁卢不是奥斯特利茨的敌人,而是奥斯特利茨的另一张面孔;高贵乡公不是曹操和曹丕的对立面,而是内在的蕴含在曹操和曹丕当中;周天子在春秋战国时期长期不王,正是因为他们几百年时间,不愿意夺取政权;卡佩家族和德川家族能够长盛不衰,也是因为他们并不愿意夺取中央政权,积累的封建资源深厚,照儒家的说法来讲这就叫积德。
像魏征这样的儒家学者就毫不犹豫地告诉唐太宗,隋炀帝灭亡是因为不积德的缘故。把积德传给子孙,就像基督徒说的那样,不要积累地上的财宝,而要积累天上的财宝,世俗的荣耀和财富和利益是不值一提的,有天堂永恒的灵魂才是你追求的对象(Matthew 6:19)。而儒家封建主义者和欧洲封建主义者、日本封建主义者一样,他们追求的不是基督徒那样的天国的财宝,而是子孙后代的遗产。与其我现在像拿破仑一样强大子孙迅速地灭亡,不如我像巴黎伯爵卡佩公爵那样默默无闻,像周家祖先和德川松平家祖先那样默默无闻,但是积累下三河武士对德川家族誓死不渝的忠诚,积累下关东武士对德川家族誓死不渝的忠诚,在德川家衰落以后,几百年仍然斗不垮我们的天下。这两种策略是不能兼容的。
川普选择了拿破仑策略,铸造了2020年的胜利,也迅速地招致了今天的莱比锡战役,也许还会招致未来的滑铁卢战役,假如他现在不退的话。我认为他现在应该退,但他未必愿意退,我是出于封建主义的逻辑来考虑问题的,他现在不退,那么伊万卡和以后他的后人,包括现在的声势仍然很大资源仍然很多的川普党,也会像拿破仑党一样变成过眼云烟的。他如果抓住无论是哪一个地方作为他的老根据地,利用现在还有的资源深耕地方,做一个地方上的大封建主、做一个大诸侯,好好搞几个州议员,比如说现在他最强的地方是在宾州,因为他已经把他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到宾州了。2020年的失败主要是因为宾州的缘故,他念念不忘要打回这一仗,结果2022年仍然失败了。
为什么民主党需要拜登?有多少人骂拜登是个瞌睡虫、昏君,跟奥巴马和克林顿不能相比。他是不能相比,但他有一个特长,他是按家世出生就是老工人阶级、老天主教徒、老罗斯福民主党人。工人阶级和天主教徒,请注意——天主教徒能从民主党倒向共和党,是美国金里奇和小布什时代新保守主义崛起的关键;工人阶级从民主党倒向共和党,是川普主义和新共和党崛起的关键;而拜登凭他的出生就能抓住这两个阶级,把他们拉回来。同时拜登自己就是宾州人,宾州是他的命脉,他是宾州的地头蛇,川普再强,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川普在宾州是外来户,宾州尽管有很强的深红基础,但是川普也不懂得,他像拿破仑一样,他像蒋介石绝对不肯让旧奉系张作霖的人马回到东北九省,宁可让张作霖的残余势力和满洲国的残余势力投奔林彪,让缅甸远征军在满洲全军覆灭,注定了国民党失败,也不愿意让满洲重新获得过去的半独立的地位。
川普在宾州主战场,他把全国各地的钱,导致共和党输掉了几十个摇摆选区缺的那些几千万美元全部集中到宾州,准备在拜登的老家打败拜登,彻底摧毁老拜登在2024年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但是他却在这场地头蛇战役中失败了。除了拜登本人根深蒂固的封建性质以外,在宾州打败拜登,那就像是在武藏野打败镰仓幕府或者是德川幕府一样的困难,或者是你想在鹿儿岛打败萨摩藩或者西乡隆盛一样的困难,因为那里是别人几百年经营的老根据地。满洲人如果不是因为日俄战争的缘故,他退回满洲别人还真不敢打进去,你别以为孙中山或者袁世凯能够打得进去,如果满洲人不是自己在太平天国战争和英法联军战争时候把满洲的资源和最精锐的武士全部抽空了,又在日俄战争的时候完全丧失了这块老根据地的话,大清国就算是亡了也可以退回满洲的。
而拜登在宾州的根据地,老罗斯福时代的那个宾州根据地仍在,虽然在全国已经衰败,但是在宾州地头蛇的势力还不是很容易拔掉的。而川普不能利用宾州深红共和党的地头蛇势力,他让穆罕默德·奥兹(Mehmet Oz)候选人以极其微弱的多数打败了其他的共和党候选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反封建的策略。很多美国基层选民一看到奥巴马的名字里面有侯赛因,就觉得他是萨达姆的乡亲,一定是出生在美国境外的外国人。川普本人就怀疑奥巴马到底是不是出生在美国的,奥巴马最近还在嘲笑他,很多美国人哪怕是在奥巴马大获全胜的2012年,也都怀疑奥巴马到底是不是穆斯林。其实奥巴马是非常彻底的基督徒,美国土生的黑人,但是很多美国下层群众到现在仍然不相信奥巴马是美国人。侯赛因就这样,穆罕默德还能怎样?川普的支持者是谁啊?是彭斯他们带来的那些基督教保守派,金里奇那些基督教保守派,他们愿意投票支持一个穆罕默德吗?老天爷,民主党推出来一个奥马尔(Ilhan Omar)我们已经很难忍受了,我们的宣传家都在说民主党支持穆斯林,不支持我们基督徒,好,我们才指望川普出来替我们出一口气,没想到你给我捞来了一个穆罕默德。而且要命的是,我们敬爱的穆罕默德·奥兹,虽然他自己以为他是一个很忠心的美国爱国者,但他经常像西哈努克亲王和保大皇帝一年到头住在法国一样,柬埔寨人和越南人根本见不到自己皇帝和国王的面,他老人家一年到头住在土耳其。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新移民当中,一年到头不住在美国的也是极少数,他的在地性极其微弱。
川普为什么要推荐这样一个候选人?因为他根本轻视宾州本地的封建力量,因为他像拿破仑一样,以为自己的天才无所不能,偶尔的失败都是天亡我也非战之罪,或者是敌人搞阴谋诡计,否则的话我是胜利胜利永远胜利的。宾州本地的封建领主在我看来不是个事儿,我可以把你当做部下,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员工来对待。川普为什么得罪了深层国家?因为他对博尔顿(John Bolton)这样的专家和公务员,就像企业老板对自己的部下一样。企业老板可以随便指挥自己的部下,但是政治领导人是不能随便指挥自己的公务员和专家的,那些人是常设的地头蛇,不是你可以任命的人,不是你可以解雇的人。所以他自己内部的公务员就是都在跟他做对,这是他垮台的一个原因。